他似乎在極力壓抑著痛苦,身體微微抽搐。
“救…救命…”
一個極其微弱、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的男聲傳來。
沈令寧心頭一緊。
她本不欲多管閑事,尤其在這月黑風高的野外,但那人奄奄一息的模樣和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無法視而不見。
她抱著福寶,小心翼翼地靠近。
湊近一看,饒是沈令寧已有心理準備,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那是一個年輕男人,臉上糊滿了血污和泥土,看不清面容,但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依稀能看出原本英俊的輪廓。
他身上的傷勢極其可怖: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從左肩斜劈至右肋,皮肉外翻,鮮血仍在汩汩滲出!
更駭人的是,他的右小腿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明顯是斷了!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手——小指和無名指竟被齊根切斷!斷口血肉模糊!
一個破麻袋歪在一旁,腳邊凌亂散落著幾本卷了邊的《機械原理》、一個癟了的軍綠色水壺,還有生銹的齒輪、斷裂的彈簧、半截收音機殼子……
幾塊亮閃閃的手表零件?
沈令寧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別人倒騰糧票手表,這位……收破爛?
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帶著一堆機械垃圾和幾顆野果子?
怎么看都是麻煩!
還是天大的麻煩!
沒有絲毫猶豫,沈令寧立刻轉(zhuǎn)身抬腳走人,任由麥苗將人遮蓋。
她一個獨居女人帶個孩子。
管什么閑事!
轉(zhuǎn)身,抬腳,踩在落葉上發(fā)出沙沙輕響。
男人似乎感覺到人要走,求生欲讓他用盡最后力氣抬起完好的左手,死死抓住沈令寧的褲腳,沾滿血污的手指冰冷而用力。
他渙散的眼神努力聚焦在她臉上,嘴唇翕動,卻只能發(fā)出微弱的氣音:“……黑市……追殺……沈……沈聿川……救命……”
話音未落,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沈聿川?!”
沈令寧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