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麗提著行李氣哼哼地將火車包廂門在身后輕輕合攏,隔絕了硬座車廂的喧囂與渾濁。
她扔下手里的行李,她扭著腰肢在正吞云吐霧的父親陳國棟對面床鋪上坐下。
“爸!”
陳曼麗一屁股坐下,聲音帶著未消的怨氣和不甘:“沈令寧,您還記得不?”
陳國棟抬眼疑惑地看著女兒,思索了一會挑眉說道:“沈家那個外孫女?你以前那個同班同學(xué)?”
陳曼麗氣得臉漲紅撅嘴說道:“就她!您沒見,她邪門的很,我就是說她兩句,結(jié)果她給我一頓說,還說我誣陷她外公!”
“您說,就沈家一家子叛國,我哪說錯了?!”
陳國棟神情一頓,繼續(xù)抽著煙卻并未解釋,任憑女兒說著。
“還有啊,您是沒看見,那些人販子就跟中了邪似的自己把老底都抖出來了!還有那老首長……”
“夠了!”
陳國棟猛地打斷,聲音壓得極低。
他指間夾著的“大前門”燃著猩紅的光,裊裊煙霧后,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銳利得嚇人。
“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亂了方寸!我這些年教你的東西,都喂了狗肚子里去了?!遇到事情就不能多想一想?”
他深吸一口煙,辛辣的煙草味在肺里打了個轉(zhuǎn),再緩緩?fù)鲁觥?/p>
“既然兩家早就結(jié)了死仇,她沈令寧又自己送上門來……”
陳國棟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煙頭被他狠狠摁在鋁制煙灰缸里,發(fā)出刺耳的“滋啦”聲,火星瞬間湮滅,只留下一小截扭曲的焦黑。
“到了長安城,那就是咱爺們兒的地界!是龍,它得給我盤著!是虎,它得給我臥著!
一個早都被踩進(jìn)泥里的資本家狗崽子,她還能翻了天不成?…哼!”
未盡之言,是毫不掩飾的陰冷殺機(jī):“當(dāng)年沒能徹底摁死沈家,終究是個禍患!在火車到站前,你給我去打聽清楚,她沈令寧巴巴地跑到長安來,到底要找哪個廟門燒香?!”
陳曼麗被父親的眼神看得一哆嗦,隨即又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涂著廉價口紅的嘴唇翻了個白眼:“我看她呀,抱著個小崽子,一副窮酸樣,八成是找她那個鄉(xiāng)下泥腿子男人唄!還能找誰?沈家人早跑完了?!?/p>
語氣里充滿了對“泥腿子”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