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遠心道果然來了,神經(jīng)再次繃緊,鄭重應道:“學生才疏學淺,請大人出題?!?/p>
周老太傅略一沉吟,似乎在想從何入手,隨即笑道:“也罷,便從基礎的開始。今有雉兔同籠,上有頭五十,下足一百六,問雉兔各幾何?”
王明遠聞言,差點沒愣住。
雞兔同籠?這題目……也太基礎了吧?前世小學奧數(shù)水平的題目?周老太傅這是……真的在摸底,從最基礎的開始?還是別有深意?
他心思電轉(zhuǎn),幾乎瞬間便得出了答案,但面上卻不敢顯露太快,故意沉吟了約莫兩三息的時間,才恭敬回答道:“回大人,應有雞二十只,兔三十只?!?/p>
周老太傅原本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此題雖不算極難,但即便是熟練的賬房,也需借助算盤撥弄片刻方能得出,自己方才甚至還沒問這少年是否需要算盤,且這少年也沒主動提,這就算出來了?是碰巧,亦或是……?
他放下茶杯,不動聲色地又出一題:“善。再試一題。今有棉布一批,每匹價銀一百五十六文,售出二十八匹,問共得銀多少?”
這題涉及乘法,數(shù)字也不小,顯然難度提升了。
王明遠再次心算,他腦中自然浮現(xiàn)出豎式乘法的模式,整個過程在他腦中如流水般掠過,不過比剛才稍微多了幾息,他便答道:“回大人,共得銀四千三百六十八文?!?/p>
周老太傅這次是真的有些吃驚了。
他精于算學,深知此等乘算若用算盤,也需一番功夫,且極易因記錯位數(shù)而出錯。這王明遠竟能如此迅捷且準確?
老人家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他不再出題,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明遠:“你演算之速,遠非常人所能及。莫非……有何特殊算法?莫非與你教那茶鋪掌柜的記賬法一般,亦是某種新奇之術?”
王明遠知道關鍵時刻來了,他深吸一口氣,決定拋出一點“真東西”。
他站起身,拱手道:“大人明鑒。學生確實琢磨出一種不同于算盤和尋?;I算的筆算之法,用于此類計算,或可更為直觀簡便?!?/p>
“哦?筆算之法?快快道來!”周老太傅身體微微前傾,興趣大增。
王明遠得到允許,走到書案旁,鋪開一張紙,拿起筆,一邊寫一邊解釋,將阿拉伯數(shù)字代表何意,如何進行數(shù)學計算列豎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給周大人講了一遍。
“大人請看,每一步計算皆書寫于紙上,是何數(shù)乘何數(shù),進位幾何,積應對齊何位,皆一目了然。
即便過程中有誤,復查時亦極易發(fā)現(xiàn)錯在何處,遠比心中默算或算盤撥珠不易留存痕跡要強。且書寫熟練后,速度亦不慢?!?/p>
周大人緊緊盯著紙上的那個“豎式”,目光銳利如鷹隼隼,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輕輕敲擊。
他一生宦海沉浮,甚至還協(xié)理過戶部審計,太知道一套清晰、易查、不易錯的算法對于管理龐大帝國的財政意味著什么了!
這看似簡單的“豎式乘法”,其背后蘊含的清晰邏輯和嚴謹步驟,簡直是理賬算數(shù)的利器!
若推廣至戶部、各級衙門乃至民間商鋪……能省去多少冗繁糾錯之功?能提高多少效率?能減少多少因賬目不清而生的糊涂賬甚至貪墨?
老人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激動和難以置信的光芒,聲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此法……此法也是你所創(chuàng)?!你從何處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