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王明遠每天的時間被擠壓得滿滿當當。
白天要上書院的常規(guī)課程,完成課業(yè);課余要準備給周老太傅的算學“課件”;晚上還要復習消化周老太傅講授的經義精髓。
他幾乎取消了所有的休閑娛樂,連吃飯走路時都在腦子里默誦經義和注疏。
與此同時,王明遠得到周老太傅青睞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書院里傳開了。
羨慕的有之,比如李昭,真心為他高興;嫉妒的亦有之,一些甲班、乙班的學子,尤其是那些自視甚高卻未能入周老法眼的,看王明遠的眼神便有些復雜,私下里難免有些“不過是一時僥幸”、“嘩眾取寵”之類的酸話。
但王明遠根本無暇顧及,這些風言風語傳到他們耳朵里,他也只是置之一笑。
他現在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恨不得掰成兩半用,哪有功夫去理會這些無聊的議論?不過雖然疲憊,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
這日休沐,大師兄季景行特意來書院看他。
見到王明遠眼底下淡淡的青黑,季景行嚇了一跳,關切地問道:“師弟你這是……周老大人那邊,課業(yè)壓力很大?”
王明遠連忙搖頭,將情況簡單說了說,強調周老大人待他極為和藹,是他自己學識淺薄,需要加倍努力才能跟上。
季景行聽完,圓潤的臉上滿是震驚和欣慰,他用力拍了拍王明遠的肩膀:“好!好!仲默,這是天大的機緣!周老大人這是真正看重你啊!”
他沉吟片刻,又壓低聲音道:“不過,這走動之間,禮節(jié)不可廢。周老大人清廉高潔,尋常金銀珠寶自是看不上,但一些雅致的文房用品、或是難得的古籍拓片……師兄我還是能尋摸到的。你看要不要……”
王明遠心中溫暖,知道師兄是真心為他著想,怕他年少不懂人情世故。
但他還是婉拒了:“多謝師兄厚愛。只是……周老大人與我,更像是忘年之交,以學問相契。每次去,也僅是清茶一杯,論道解惑。若貿然送上重禮,反而顯得俗氣,怕會唐突了老人家。這份心意,師弟心領了。”
季景行聞言,仔細看了看王明遠的神色,見他目光清澈,態(tài)度堅決,便不再堅持,笑道:“也好!是師兄想岔了。周老大人那般人物,確實更重才學品性。你能得他青睞,靠的是真本事!那你就安心跟著老大人學習,生活上若有任何難處,一定立刻告訴師兄!”
“一定,多謝師兄!”王明遠感激道。
不僅季景行,同齋舍的李昭也給了王明遠莫大的支持。
李昭見王明遠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回到齋舍往往已是深夜,便主動承擔了更多齋舍的雜務。掃地、打水、甚至幫王明遠整理書案,他都搶著干。
“明遠兄,你專心做你的事!這些瑣事交給我!”李昭一邊吭哧吭哧地提著兩壺熱水進來,一邊擦著汗笑道,“你這可是在跟老太傅學本事!我這現在給你打水,將來也好跟人吹噓,我可是給未來的王大人打過水的人!”
他這話說得詼諧,沖淡了王明遠滿身的疲憊。
王明遠看著李昭真誠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李昭是怕他壓力太大,故意用這種方式讓他放松,這份同窗之誼,顯得格外珍貴。
“宴之兄,多謝了。”王明遠鄭重道。
“謝啥!咱倆誰跟誰!”李昭擺擺手,又湊過來擠擠眼,“不過,等哪天周老大人心情好,你能不能悄悄幫我問問,他對音律有沒有研究?或者……認不認識啥音律大家?尤其是那位長安的神秘大家?!?/p>
王明遠失笑,知道他還惦記著那位“神秘大家”和《滄海一聲笑》的事,只好點頭應承:“好,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問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