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就好,你趕緊起來,回來就好……”
徐長樂其實也有點不敢認(rèn)。
他記憶中的奶奶還是比較年輕的,把自己收拾的十分利索,臉上的皺紋不多,一頭黑發(fā)中摻雜了幾根白頭發(fā)都不行,要么會叫他爺爺拔掉,要么就要去染黑——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頭發(fā)全白的老太太。
是,早前看過舊金山電視臺的采訪視頻,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
但瞧見真人,沖擊力更大。
徐長樂上前攙扶住老太太另一只手,“奶奶,我是長樂,長樂回來看您了?!?/p>
老太太哭的視線都模糊了,哪里還看得清徐長樂的樣子。
徐長樂扶著她的手也在打顫。
呼喚她的聲音里是飽含著真摯感情的,于奶奶沒有懷疑,這肯定是她的孫子長樂!這孩子,長得這么大,這么高了。
這一對祖孫,這一對母子,三個人都在掉眼淚。
劉芬開始還怒瞪徐仲易,于奶奶這一哭,她自己就哭了。
哭聲是有感染性的,一些街坊原來就湊個熱鬧,這時也有心腸軟的在跟著掉眼淚:
“唉,可算團(tuán)聚了,這一出國20年了吧?”
“這些年都沒聯(lián)系,他爸去世都沒趕上……就是這徐仲易和從前長得太不像了,真是變了個人。”
“噓,快別說了,這不是招人掉眼淚么,各有各的難處?!?/p>
“那是于大娘的孫兒?我記得出國時候還是個小豆丁,五六歲吧也就,一晃這么大了。”
街坊們七嘴八舌,夏曉蘭看大家擠在一起指指點點也不像話,就站出來控制了下場面:
“各位聽我說,首先呢要謝謝大家的關(guān)心,20年來的團(tuán)聚很激動人心,于奶奶和徐叔叔他們情緒都很激動,這時候肯定不能招待好大家,不如我們給他們一家人點獨處的時間,等他們平復(fù)了激動,肯定要請街坊們熱鬧聚一聚,大家說行不行?”
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以前夏曉蘭和劉芬在這里租于奶奶家的房子,用的也是遠(yuǎn)親的名義。
這時夏曉蘭站出來做決定,街坊們也不可能有異議,你推我、我推你的紛紛撤走。做人要有眼色一點,徐仲易父子時隔20年才回來,也不可能呆一會兒就離開,大家著什么急呢!
周誠也是這樣和街道辦的人交涉的。
過一會兒,于奶奶家門口只剩下一地放過鞭炮的紙屑,沒了湊熱鬧的人,徐仲易還是跪著不起,伏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