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記者看起來毫不驚慌,昏暗的地下廠房唯有他們頭頂?shù)囊皇庠创蛳?,克拉克今日的打扮很符合記者這一職業(yè)的刻板印象,長款厚重的風(fēng)衣、過時的單排馬甲配襯衫,枯燥的領(lǐng)帶顏色,老舊的黑框眼鏡。
他伸手拿起了對方滑過來的左輪手槍,他們不會知道這在超人的眼里猶如最脆弱的玩具,他像是在打量手中的槍支,又想是在思索什么,而在場的所有人將之看為了克拉克的猶豫。
周遭的噓聲與歡呼聲起哄成一片又一片,他們敲擊著桌面,跺著腳叫喊著。這里沒有為死去生命披上最后尊嚴(yán)的裹尸袋,只有黑醫(yī)帶著锃亮的刀等著新鮮的器官。
他們壓榨著落入網(wǎng)中獵物最后的娛樂性,期待著記者被死亡逐漸逼近的崩潰,人性與理智在瀕臨死亡前的一步步瓦解,恐懼是令人上癮的毒藥。
“怎么——”
皮條客呼吸粗重,他催促的話語只吐出一個開頭,就見克拉克將槍口抵在了下巴上,細長的槍身幾近豎起。以這樣的軌跡,如果扣動的扳機里,打出了一顆子彈,那將會射穿他的下顎,同時穿過他的口腔,將他的腦子打出一個孔,再從頭蓋骨里飛射嵌進墻壁里。
可他就那么扣動了扳機。
清脆的彈片聲突兀的淹沒在了眾人的聲響之中,直到克拉克將左輪放下滑給對方時,他們才恍然回過神。
克拉克取下了帽子放在了桌上,他說:“我想我也該給你們相同的尊重,如果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的話,我很樂意用這樣的方式獲得你們的認(rèn)同。”
殊不知克拉克這真誠的一段話,在哥譚人的眼里卻是實足的挑釁,哈,一個外鄉(xiāng)人還敢與他們平起平坐,談?wù)J同?一個性命都捏在別人手中的羔羊哪里來的自信,他果斷的開槍動作如同輕佻的把他們尊嚴(yán)與臉面放在地上踩踏。
皮條客咧嘴一笑,陰沉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克拉克,“是嗎?”
他握著銀制的左輪對自己連開了兩槍,是幸運的女神眷顧了罪惡的賭徒嗎,皮條客再度將手槍滑給記者,充滿惡意的說道:“該你了?!?/p>
左輪共有六個彈巢,其中一個彈巢之中有著一顆子彈,現(xiàn)在三槍已過。
“我以為哥譚是一個很遵守游戲規(guī)則的地方,”克拉克拿起差點被對方推到地上的左輪,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在來哥譚之前還是做了些調(diào)查,我聽說過小丑就很不喜歡別人破壞他的游戲規(guī)則。”
“哈哈哈!是,但是你又不是哥譚人!”皮條客身后的人大笑出了聲,一起一陣哄笑:“在這里規(guī)則由我們說了算,記者!”
“原來如此?!笨死诉@次將槍口對準(zhǔn)了自己的太陽穴,一槍,空彈。
他沒有就此將手槍滑過去,記者的臉上毫無恐懼,若要說他現(xiàn)在的表情是什么,那恐怕是若有所思多一些,他拇指再次按下了左輪上方的擊錘,彈夾滑動的聲響甚是輕微。
“我臨走前,我朋友告訴我哥譚是一座很排外的城市?!?/p>
“現(xiàn)在看來,他說的是對的?!?/p>
“你在做什么?”克拉克的動作沒有被他們忽略,皮條客語氣中不由自主的帶上了警告,“記者,你要清楚你接下來要做的是什么!”
只見戴眼鏡的記者好脾氣的笑著說道:“不必緊張,禮尚往來而已?!?/p>
他抬起的槍口貼在自己的太陽穴旁,克拉克扣動了扳機,又是一槍空彈。
一時之間安靜至極,唯有克拉克走向皮條客的腳步聲,他仍是寬厚又親和,看起來老實極了,又好欺負(fù)極了。
他將槍轉(zhuǎn)了一下反握住,將手槍的握把對準(zhǔn)了對方,克拉克說:“該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