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慢慢調(diào)養(yǎng),身體會逐漸恢復的?!?/p>
時度說完,室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儀器規(guī)律的滴答聲和病床上人微弱的呼吸聲交織。
齊小川的目光膠著在周家大少爺枯槁的臉上,試圖從那僅存的幾分相似里勾勒出往昔的模樣。
瘴氣中毒……長期饑餓……這些字眼在他腦海里刮過。
難以想象這位曾經(jīng)應該也是人中龍鳳的周家大少爺,是如何在深山老林里掙扎求生,最終被折磨成這副模樣。
一股混雜著震驚和一絲后怕的情緒堵在胸口。
就在這時,一只帶著溫熱的手掌,輕輕落在了他緊繃的后背上。
齊小川渾身一顫,像被電流擊中,猛地轉(zhuǎn)過頭。
是周硯。
周硯的目光并未落在大哥身上,而是沉沉地鎖著他。
那眼神深處不再是冰冷的審視,也不是方才那點模糊的平和,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
“你,”周硯的聲音低沉,“現(xiàn)在知道了?!?/p>
這句話很輕,卻像重錘敲在齊小川心上。
不是質(zhì)問,不是命令,而是一種……交付?
一種將至關重要的秘密,連同其背后可能致命的危險和沉甸甸的責任,一并交付于他的宣告。
周硯帶他來這里,不是為了試探!
那股奇異的暖流再次洶涌起來,瞬間沖垮了所有殘余的疑慮和恐懼。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眩暈的,被巨大信任包裹的狂喜和責任感。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幾乎要喘不過氣。
他張了張嘴,一時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回府的時候已是傍晚,夕陽的余暉給高聳的門樓鍍上一層暖金。
齊小川跟在周硯身后下了車,腳步有些虛浮。
眼看周硯就要徑直穿過庭院回自己的書房,齊小川心臟猛地一縮,一股沖動涌上喉嚨口。
他喊住了前面的人,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和一絲顫抖:
“周……硯!”
周硯腳步頓住。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齊小川臉上,那眼神深邃依舊,卻似乎少了許多日積月累的冰棱。
齊小川被那目光看得心頭發(fā)緊,鼓足了勇氣,把盤旋在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你……信我?”
他頓了頓,像是怕分量不夠,又急切地補充道,“就是……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
庭院里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周硯看著他,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