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撐著一把油紙傘,正朝著船艙這邊走來。
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依舊是那副沉靜如水的模樣。
他目光掃過隱在艙門陰影處的齊小川,腳步未停,但眉頭卻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顯然對于齊小川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有些意外,或許還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二十一響?!?/p>
齊小川的聲音不高,他的目光從岸邊收回,落在周硯微微蹙起的眉間。
周硯的腳步頓住,油紙傘邊緣的水珠連成一線墜落。
他身后的陸青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齊先生什么意思?”陸青上前半步,手已按在腰間暗器上。
齊小川沒有理會陸青的敵意,只是平靜地指向岸邊:“更夫敲梆,三更整,每次都是三更?!?/p>
周硯的眼神驟然銳利。
他轉(zhuǎn)身望向岸邊,雨幕中隱約可見更夫佝僂的背影正緩緩離去。
“連續(xù)七次。”齊小川補(bǔ)充道。
“從第一箱貨物下船開始,到最后一箱離開,不多不少正好七聲梆響?!?/p>
雨聲忽然變得密集起來。
齊小川感到后頸一陣發(fā)涼,不知是雨水還是直覺帶來的寒意。
“你懷疑更夫有問題。”周硯這句話不是疑問。
齊小川點(diǎn)頭。
陸青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岸邊。
那個孤獨(dú)的更夫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巷口轉(zhuǎn)角。
周硯的傘微微傾斜,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他肩頭,浸透了深色衣衫。
“帶人去查探一下?!彼吐暦愿赖?。
陸青領(lǐng)命而去,三道身影如鬼魅般掠過甲板。
雨更大了,敲打在甲板上的聲音如同無數(shù)細(xì)小的鼓點(diǎn)。
周硯忽然轉(zhuǎn)向齊小川,傘面傾斜,將他一同籠罩在干燥的空間里。
“為什么要說出來?”
齊小川迎上他的目光,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因為那些箱子里裝的是火器和藥材?!?/p>
這不是猜測,而是陳述。
周硯的瞳孔微微收縮。
“而我也在船上。”齊小川繼續(xù)道,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說過的,沒人比我更希望你平安?!?/p>
周硯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