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裴看著眼前這個毫無作為但眼神卻依舊狠戾的兒子,心中百味雜陳。
最終只化作一聲沉甸甸的長嘆,壓在胸口。
父子二人沉默地開始用餐,只有輕微的碗筷碰撞聲。
周延碩突然抬起眼皮,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弧度,聲音不高卻帶著刺:
“父親,如姨娘……您當真不管了?”
周行裴夾菜的動作猛地一頓,筷子懸在半空。
“嘖,”周延碩鼻腔里哼出一聲,語調(diào)拖得又慢又長,充滿了惡意的調(diào)侃。
“真夠無情的,怎么說人家也是咱們二房正經(jīng)抬進來的姨娘,伺候您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說不定……肚子里現(xiàn)在正揣著您的小兒子、我的小弟弟妹妹了呢?”
“您這說棄就棄,跟丟塊破抹布似的?!?/p>
他說著,還故意朝父親的方向斜睨了一眼。
“啪!”
周行裴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桌面上。
他臉色鐵青,胸膛起伏,壓抑著怒火低喝道:“住口!還不是你們倆干的好事!”
“若非你二人行差踏錯,豈會落得如此地步?咎由自取!”
他心中煩躁,如今二房的事事事被周硯拿捏,如同掐住了七寸。
他自顧尚且不暇,哪有余力去撈一個犯事的姨娘?
更何況,接下來那件大事……絕不能因一個女人橫生枝節(jié)。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意,聲音恢復了幾分刻意的平靜。
“過幾日,我會安排人送你去鄉(xiāng)下老宅靜養(yǎng)幾日,你準備一下?!?/p>
“什么?!”周延碩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抬頭。
因為激動,抓著輪椅扶手的手青筋暴起,聲音陡然拔高,“我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你送我去鄉(xiāng)下?!”
一股被拋棄的寒意直沖頭頂,“讓我去那里自生自滅嗎?!”
“那么大聲做什么!我還沒聾!”周行裴厲聲斥責,眼神銳利,狠狠剜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眼。
“還有,你這毛躁的性子,該改改了!”
“否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句嚴厲的訓斥,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周延碩混亂的思緒。
他猛地一頓,一個模糊而驚人的念頭瞬間清晰起來。
他死死盯住父親看不出喜怒的臉,陰鷙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一種近乎瘋狂的興奮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