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繃的神經稍微得以放松,刺骨的寒冷和渾身的酸痛便如潮水般涌來。
齊小川雙手劇痛麻木,幾乎失去了知覺。
他僵硬地松開繩索,才發(fā)現掌心早已被磨破,滲出的血絲在雨水的沖刷下很快變淡消失。
渾身濕透,此刻連站直的力氣都快沒了。
甲板上,周硯也微微喘息著。
他解開了勒著腰間的繩索,后背的衣物撕裂了幾道口子,是被帆桿的斷口摩擦的。
下方猙獰的擦傷在濕冷的空氣中暴露出來,皮肉翻卷,被雨水泡得發(fā)白。
肉背上還插著尖銳細小的木屑……
但周硯只是活動了一下肩膀,仿佛那傷不存在。
他轉過頭,濕透的黑發(fā)貼在額角,水珠順著俊朗的輪廓不斷滴落。
目光落在狼狽不堪、臉色慘白如紙的齊小川身上。
那眼神復雜難辨,有未散的戾氣,有劫后余生的審視,或許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確認?
確認這個麻煩還活著,還完整地站在這里。
“還能走?”
他走了過去,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命令的口吻。
但在震耳欲聾的風浪背景音下,似乎又多了點什么別的意味。
半響,周硯伸出手。
不是攙扶,而是像抓一只不聽話的小貓后頸那樣,攥住了齊小川濕透冰涼還在微微發(fā)抖的手腕。
齊小川茫然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巨大沖擊讓他反應遲鈍。
他任由周硯拖著自己,在依舊顛簸搖晃的甲板上,步履蹣跚地朝著相對安全的船艙挪去。
齊小川的腳步踉蹌著,緊跟在周硯身后。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視線聚焦在那寬闊而濕透的后背上。
那是剛剛將他從死亡邊緣拽回的,此刻唯一能支撐他的存在,莫名地讓人心安。
然而,就在這短暫凝望的瞬間,齊小川的瞳孔驟然縮緊,呼吸猛地一窒!
那后背……那衣物撕裂處裸露的皮膚,景象觸目驚心!
縱橫交錯的擦傷皮肉翻卷,被冰冷的雨水和咸澀的海水浸泡得發(fā)白發(fā)脹,邊緣泛著不祥的暗紅。
更可怕的是,那些深深嵌入皮肉的尖銳木屑,像一枚枚惡毒的倒刺,隨著周硯邁步時肌肉的牽動而微微顫抖。
有些還在緩慢地滲著血水,混著雨水蜿蜒滑落,留下一道道淡紅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