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這趟活兒酬金豐厚,說實話,阿貴是不太想接的。
他們這些拉車的,入夜后都不愿往東巷碼頭去——那兒亂得很。
與此同時,盧勇的別院內。
“三爺,齊小川出門了?!卑鞒霈F在廊下,匯報道。
盧勇正用銀簽逗弄籠中新到的畫眉鳥,聞言手指微頓。
那棕紅色的鳥兒突然撲棱翅膀,發(fā)出尖銳的啼鳴。
“我看著他坐上黃包車的?!卑餮a充道,“往東巷方向去了?!?/p>
銀簽在鳥籠上輕輕一敲,畫眉立刻噤聲。
盧勇瞇起眼睛:“打聽清楚去做什么了嗎?”
“說是幫少爺取個物件,估計又是船上的人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兒,獻給少爺的?!?/p>
盧勇輕哼一聲,將銀簽隨手擲在案幾上,發(fā)出“?!钡囊宦暣囗?。
“小野君那邊催得緊,今晚早些去取貨送過去?!?/p>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至于那個小白臉……不用安排人了,取完貨后,我親自去解決?!?/p>
齊小川三番兩次撞破他好事,這人,他要親手殺了才解心中恨意。
阿楓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躬身退下。
廊下的鳥籠被風吹得搖晃,盧勇叫來丫鬟把鳥籠拿去屋里。
東巷碼頭,咸腥的海風裹挾著潮濕撲面而來。
齊小川付完車錢,那黃包車夫竟像見了鬼似的,拉起車轉頭就跑,轉眼就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
“至于么……”
他喃喃自語,抬頭望向眼前的碼頭。
幾盞昏黃的煤油燈在風中搖曳,將貨船的輪廓照得若隱若現。
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間或夾雜著遠處不知名昆蟲鳴叫。
他緊了緊衣領,按照周硯給的指示走向停泊在最外側的那艘貨船。
甲板上零星幾個水手正圍坐著喝酒,見到生人靠近立刻警覺地站起身。
“那個,我找阿三?!?/p>
齊小川強作鎮(zhèn)定,報上周硯教他的暗號。
“來取周家二月的茶?!?/p>
其中一個絡腮胡大漢上下打量他幾眼,站起身,轉進了船艙。
不多時,一個精瘦的漢子走了出來,手里拿著個布包裹。
“你就是齊先生?”
阿三的嗓音粗糲得像砂紙摩擦,與本人形象極不搭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