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準備出門,恰好將齊小川那句咬牙切齒、清晰無比的“男色誤我”聽了個正著。
他搭在門框上的修長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一絲極淡的訝異飛快掠過,隨即微微挑起一邊眉梢。
男色?他?
周硯的目光落在走廊盡頭那個正拍著胸口、嘴里還無聲碎碎念著什么、一副劫后余生又懊惱萬分模樣的背影上。
直到齊小川的腳步徹底消失在拐角,走廊重歸寂靜,周硯才緩緩推門而出。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唇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
幾乎微不可聞地低嘆一聲,帶著點無奈,又帶著點“果然如此”的了然。
又一個腦子跟時度那家伙一樣,整天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邁開長腿,徑直往前廳方向走去。
剛穿過一個回廊,便見周問蘭迎面走來。
她步履匆匆,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煩悶,手里還攥著一卷書。
“哥。”周問蘭抬眼看到他,腳步頓住,喊了一聲。
在這個烏煙瘴氣、令人窒息的家里,能讓她心甘情愿、不帶任何敷衍地喊一聲“哥”的,也就眼前這個人了。
周硯略一頷首,算是回應。
周問蘭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沒看到明顯外傷。
但想起今早王大夫被請去西院的事,蹙眉問道:“周延碩他……是不是又惹事了?”
語氣里盡是毫不掩飾的厭棄。
“一點小事?!敝艹幷Z氣平淡,“解決了?!?/p>
“你就不該管他?!敝軉柼m低聲呢喃,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怨氣,“讓他自生自滅算了,省得丟人現(xiàn)眼?!?/p>
周硯沒接這話,目光落在她緊攥的書卷上。
他忽然開口,話題轉得有些突兀:“聽暖暖說,你想學醫(yī)?”
周問蘭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被戳破心思的訝異,隨即是深深的猶豫和掙扎。
她看著周硯平靜無波的眼睛,那里面沒有嘲諷,沒有反對,只有純粹的詢問。
她深吸一口氣,隨后點了點頭:“是,想學。”
逃離這個家是真的,但想學醫(yī),也是真的。
“現(xiàn)在這世道……前線缺醫(yī)少藥,聽說……很慘?!?/p>
“我……想以自己的力量,做點什么?!?/p>
“想便去吧?!敝艹幍幕卮鸶纱嗬?,沒有半分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