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明顯感覺到,你對這個案子十分感興趣?!庇鶆τ锰蚋蓛舻纳鬃虞p輕敲著自己的下巴,饒有興味地輕哼道,“我可以證實我的運動功能確實已經(jīng)受到了中風(fēng)的影響,如果這對你的案子有幫助的話。我的腿……”他停頓了一下,以尋找更好的表達方式,“…雖然它們有感覺,但比起以前……有些過于馬虎了。換句話說,即使我想?yún)f(xié)助調(diào)查,這也會束縛我的行動。而強行坐在輪椅上四處活動,對于我目前的身體狀況來說也過于勉強?!?/p>
“我很慶幸你清楚自己的身體有多么脆弱。但這對我的案子沒有幫助。據(jù)我所知,他們會為這起謀殺案指派別的檢察官?!背刹教霉P直地坐了起來,雙臂越過頭頂,敲打著自己的頸椎。也許睡在候診室的椅子上不是個好主意。他意識到自己脊椎的某處發(fā)出幾聲新的咔咔聲。
“不過,我確實想知道是誰?!碑敵刹教眯⌒牡叵蚝罂吭谝伪成戏潘蓵r,他的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痛意。御劍偏過頭去:“你應(yīng)該回家,成步堂?!?/p>
“應(yīng)該——可能——不會。”成步堂顫顫巍巍地坐起來,用勺背敲打著他碗中的粉紅色漿糊?!霸谶@家醫(yī)院的某處,藏著一個殺人犯,御劍。作為檢察局長,相比其他人來說,你更可能被兇手盯上……來阻止你對這個案子產(chǎn)生好奇,特別是在它已經(jīng)被裁定為謀殺的時候。”
床邊成步堂的手機突然發(fā)出幾聲示意收到短信的震動。銀發(fā)的檢察官低下頭深深地看了它一眼,然后又把視線轉(zhuǎn)回成步堂的臉。
“你的朋友和家人不是都很想念你嗎?”他問道。
“你是說美貫和那幫家伙?我覺得他們更擔(dān)心你。我的手機收到的全是詢問你怎么樣了的短信?!彼f著,點亮了手機,來自美貫的消息在屏幕上滾動。御劍彎腰凝視著屏幕,突然,他好像從中汲取了無限力量似的一下子立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成步堂扔下手里的漿糊碗去抓御劍,連滾帶爬地把這個臥病在床的男人從險些從床上摔下來的邊緣拉了回來。
“嘿,放輕松。雖然你擺出一副很強硬的樣子,但我知道你的處境相當糟糕。”他把御劍的頭放回枕頭上,用手按住他的額頭,但令人沮喪的是除了繃帶的觸感他什么也感覺不到。他猜想如果御劍在那一刻發(fā)生了可怕的事情,連在他身上的儀器應(yīng)該會發(fā)出警報才對。
“抱歉……”御劍咕噥道,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這么大的動作,他立即道起歉來。
“別擔(dān)心,我抓住你了?,F(xiàn)在那些我們小時候玩的抓鬼游戲真的派上用場了,不是嗎?”成步堂輕聲笑著,當他的手機又振動著提示收到一條信息時,他又彎下腰靠在椅子上。
“看起來有人很受歡迎?!?/p>
“不,很顯然我只是你的秘書。”成步堂眨眨眼,“嘿,真宵要來看你了。她現(xiàn)在正在趕公交車。你不會拒絕吧?”
“任何能分散你像那母親一樣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的事我都不會拒絕?!庇鶆Ρ犻_一只眼睛,微笑著,“哪怕只是一小會——”
突然,檢事長劇烈翻騰起來,搖晃著身體,他顯然經(jīng)歷著某種極度的痛苦,手指幾乎要扣進自己的眼睛里。成步堂起身正要出門去叫護士,這時病房的門自己打開了,險些把辯護律師撞到在地。
“早上好,御劍先生!”一個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你的頭感覺怎么樣?”
【如果你的音量小些,也許感覺會更好?!砍刹教谜痉€(wěn)身體,看到一位醫(yī)生站在門口,看起來正是他打開了門。他看起來50多歲,身材魁梧,有些禿頂,但總體上算是個英俊的男人。他還戴著一副方框眼睛,下巴上留著濃密的胡須。他看起來有一點像裁判長,這讓成步堂幾乎想笑了。但他的胡子沒有那么長,而且里面白色的成分并不多。
“啊,只是有點不舒服,我明白了!”醫(yī)生接著走到床前,他脖子上的聽診器與別在胸前的鋼筆和姓名徽章互相碰撞,一陣叮當作響?!澳悴荒苷卵鯕饷嬲?,年輕人!你失血很多,所以需要在剩余的血液中增大氧氣含量,直到輸血完成!”
成步堂看著醫(yī)生把氧氣面罩塞回御劍臉上,心中迅速地竄起一個小火苗。難以想象,御劍是如何在這種對他的驕傲和感官的雙重沖擊下活下來的。
“很好!小朋友做的很好!戴著氧氣面罩!”醫(yī)生繼續(xù)大聲道,連成步堂也開始覺得頭疼了起來。“能和我談?wù)剢?,御劍先生?告訴我你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檢事長沒有回應(yīng)。成步堂咽了口口水,希望御劍只是耍脾氣,無視了這個聒噪的醫(yī)生。他不確定如果御劍在醫(yī)生面前犯病,他們會對他做什么。也許他們也不知道——只是機器故障——或者是他們無法解釋的病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