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道:“信王妃出身玉州孟氏,信王懼內,若無信王妃,蕭元啟未必坐得穩(wěn)世子之位?!?/p>
二人只不過是閑話,于他們而言,信王府這灘水越渾濁,于他們越有利。玉安在望,蕭元鶴又和他們一道回玉安,穆裴軒一行人索性放緩了行程,快馬一日便能到,他們楞是走了兩日。
他們到玉安那日,是個好天氣,暖陽初綻,拂去了隆冬裏的凜冽寒意。
玉安城門外竟有人相迎。
是朝廷裏的人,為首的是戶部尚書秦穹,他口中道是奉了圣旨來的,親迎穆裴軒入南都。大梁遷都玉安之后,因之玉安在大梁南境,玉安便得了個南都的名號。
穆裴軒和段臨舟對視一眼,對秦穹道是休整片刻便隨他去面圣,秦穹無二話。這位原戶部尚書,而今被小皇帝擢封太師,卻因主張南遷而背了滿身罵名的老臣已經年近花甲,舉手投足間透著股子文臣的質樸剛正。不知是小皇帝的旨意,抑或是秦穹自己的意思,竟還讓禮部的人帶著他們去安頓,足見看重。
穆裴軒要入宮面圣,只叮囑了段臨舟和付岳幾句,就跟著秦穹走了。
穆裴軒的兩千人馬大都在玉安城外,只帶了五百來人進城,禮部員外郎將他們帶去的是玉安城內一座修葺過的三進的院子。那員外郎見段臨舟等人打量著這處宅子,神情有些不自在,他瞧出了穆裴軒不在,主事人便是這位說是穆裴軒幕僚的周先生。穆裴軒如今手握邊南大軍,是皇帝也要拉攏的戍邊大將,這位周先生雖是穆裴軒的幕僚,可見付岳等人都對他禮遇有加,禮部員外郎也不敢怠慢。
員外郎尷尬地笑說:“玉安不比梁都……”
那豈止是比不得,梁都是大梁數(shù)百年的皇都,便是往前數(shù),那也是三朝皇城。玉安再繁華,還能越了梁都去?梁都的皇親勛貴跟著一道遷來玉安的不少,霎時間,玉安都似變得擁擠了。段臨舟早在他創(chuàng)立聞風院往玉安安插人時,曾置下幾處店鋪屋舍,本是無意之舉,如今都翻了幾番。
當中還有一處地段極好的,可惜被南遷來的一個侯爺瞧上了,為不引人註目,只好舍了出去。
段臨舟朝著行宮的方向拱手道:“替我家郡王多謝圣上關懷?!?/p>
關大人松了口氣,道:“那便不叨擾諸位了,若還有事,只管著人尋我便是?!?/p>
段臨舟對一旁的章潮道:“章潮,送送關大人。”
流光將禮部的人引了出去,院子裏便只有自己人了,周自瑾打量著周遭,說:“這宅子也忒簡陋了些。”
牧柯說:“玉安不是梁都,這兒離行宮不遠,皇上如今還能在這兒給咱們郡王弄出一座三進的宅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周自瑾想了想,笑道:“也是,”他道,“還讓人修葺過呢,這株梅花還是新栽的?!?/p>
“郡王妃——”周自瑾話剛出口,對上段臨舟的目光就閉上了嘴,改了口,“周先生,”他揉了揉鼻尖,訕笑道:“一時間改不過來。”
“在外頭得記著,”段臨舟說,自遇上蕭元鶴一行人,穆裴軒對外只說段臨舟是他的幕僚,并未直言郡王妃身份。段臨舟知道他這是為了掩人耳目,穆裴軒如今來了玉安,便已經卷入玉安這灘渾水裏,段臨舟是他的軟肋,若為有心人知道,未必不會對他下手。
穆裴軒不愿冒這樣的風險。
段臨舟說:“自瑾,你帶人去將整個宅子查一遍?!?/p>
“付統(tǒng)領,你且先去安頓一道進京的軍士?!?/p>
周自瑾和付岳都應了聲,牧柯道:“我得回趟家,就先告辭了。”
段臨舟點了頭,笑道:“改日再拜訪牧院正?!?/p>
牧柯擺擺手,便走了,段臨舟也松了一口氣,流光說:“公子,累了一路,您也歇歇吧?!?/p>
段臨舟:“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