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兩位表兄和穆裴軒都無事可做,干脆在一旁看熱鬧。徐英到底是曾求學(xué)于青鶴書院的,雖不好讀書,可也是讀過的,勉力想了半晌,倒真給他憋出了幾句詩。
方家人道:“不好,不好,韻沒押上!”
“就是,這詩寫得也太俗了,還比不得小十九?!?/p>
小十九是方家的一個小坤澤,九歲。
徐英看著他們不滿意,急得很,突然門裏傳來一道聲音,卻是方垣身邊的侍從,笑嘻嘻道:“大小姐,我們公子說,姑爺?shù)脑娝芟矚g,你們就別為難他了。”
方家長姐哼笑一聲,對徐英說:“垣哥兒心軟,護著你,你可千萬好好對他?!?/p>
徐英松了口氣,認真道:“一定,我一定會好好愛護垣哥兒的?!?/p>
方家長姐滿意地點點頭,說:“匹夫一怒尚能血濺五步,若是垣哥兒在你徐家受了一點委屈,縱是我方家滿門都是書生,也必定不會輕饒你。”
徐英說:“姐姐放心,也請方家諸位兄弟做個見證,我徐英對垣哥兒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此生定不相負,如違此誓,人神共棄,天誅地滅?!?/p>
吱呀一聲,門開了,方家夫人扶著盛裝的方垣走了出來。
徐英呆了呆,隔著珠簾,他看不清方垣的面容,可足以教他心醉神迷,神魂顛倒。
他傻楞楞地站著,一旁的人都會心一笑,穆裴軒對徐英說:“傻著干什么。”
“噯——”他像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躊躇了須臾,才抬腿朝方垣走了過去,他先朝方夫人抬手行了一禮,站起身,就看著方垣,干巴巴地說:“垣哥兒,我來了?!?/p>
旋即,他就聽見方垣一聲輕輕的笑聲,徐英也不覺笑了出來,可笑著,眼睛卻紅了。
滿堂都是善意歡喜的笑鬧聲,穆裴軒站在幾步外看著這一幕,冷不丁地想起當日他去接親時,段家并無阻攔的人,一路暢通無阻,雖是滿堂紅,可如今一想,卻透著股子冷清。
段臨舟是段臨安和段葳蕤牽著出的屋子,就這么看著他,礙于他的身份和冷淡厭煩的臉色,場面有些僵硬。偌大段家,無人為他撐腰,也沒有人如方家長姐一般對新郎耳提面命,叮囑他一定要善待段臨舟。
如此一想,穆裴軒心都疼了起來。
若是段臨舟的父母雙親俱在,身邊不是那些各懷鬼胎,甚至盼著他死的親族,只怕他去迎親時,說不得也會受一番刁難,好像段臨舟在段家如珠如寶,容不得任何人輕慢。
可他沒有。
段臨舟連婚禮都是自己操辦的。
穆裴軒眼眶一熱,忍了又忍,方克制住了沒有在這樣的場合失態(tài)。只這一刻,穆裴軒很想見段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