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芳院中人盡都受了刑,當(dāng)中又以玉瑟和他身邊的小侍青桐最重。他們原本是被分開關(guān)押的,這一回都提了出來,就在堂下。玉瑟被嚴(yán)刑拷打了一番,過了堂,便喊起冤來,說他真的沒有殺世子。
此番主審的是刑部侍郎秦甫仁,他高坐堂中,驚堂木一拍,喝道:“噤聲?!?/p>
臺下跪著的幾人都哆嗦了一下。
秦甫仁看著臺下的人,道:“都抬起頭來?!?/p>
他說:“本官已經(jīng)知道是世子是因何物而死,”秦甫仁逡巡著那幾張狼狽不堪的臉,目光銳利,道,“那等兇器鍛造不易,本官要查,自是能夠查得清楚明白?!?/p>
“不若盡早坦白,也免得累及他人。”
過了片刻,跪在地上的燭鏡開了口,道:“大人,是我殺的世子。”
燭鏡此言一出,無論是審問的,還是臺下幾人都看向他。
秦甫仁啪的拍了一下驚堂木,道:“你為何殺害世子?”
燭鏡笑了一下,道:“為何不能殺?他自恃世子之尊,橫行霸道,又笑我不良于行,我心中憤怒難當(dāng),就想殺了他?!?/p>
秦甫仁盯著他,喝道:“謊言連篇,燭鏡,你若不從實(shí)招來,就休怪本官動刑了!”
燭鏡道:“大人要動刑便動吧,人是我殺的,我認(rèn)。”
他話音將落,玉瑟卻無法忍耐,瞪著燭鏡,道:“你為什么要如此害我!你要?dú)⑷?,你要找死,為什么還要拖累上我!”
玉瑟擅舞,深受玉安五陵年少追捧??蛇@些時(shí)日的大刑施將下來,他身上的疤,大抵是再也好不了了,便是出去了,又要如何跳舞?他眼睛都紅了,死死地盯著燭鏡,說,“為什么?”
燭鏡眼神閃了閃,平靜道:“對不住?!?/p>
玉瑟慘然一笑,道:“對不起?一句對不起便算了?你毀了我!”他發(fā)了瘋一般朝燭鏡撲過去,燭鏡不良于行,又是跪著的,閃躲不及,整個(gè)人都被玉瑟按在身下掐住了脖頸。秦甫仁臉色微變,忙下令道:“拉開!快將人拉開!”
燭鏡捂著脖子咳嗽了好幾聲,秦甫仁道:“你說是你殺的世子,本官且問你,你是受何人指使,何時(shí)殺害的世子?那根兇器又藏于何處?在何處,何時(shí)打磨而成?”
一番追問之下,燭鏡不吭聲。
秦甫仁沈聲道:“燭鏡,你可知冒認(rèn)罪名,杖三十!”
燭鏡道:“小人不曾冒認(rèn),人確是我所殺?!?/p>
秦甫仁道:“杖三十?!?/p>
他扔了木簽,自有差役將他拖下去行刑,不知怎的,竟未拖出外頭,而是就在一旁架起了行刑凳。杖俱都有成年天干腕粗,每一杖都打得實(shí),響在人耳朵裏,叫人聽得心驚肉跳。燭鏡竟也硬氣,竟咬牙不曾吭一聲。
秦甫仁靜靜地看著臺下神色各異的幾人,想起何懷玉叮囑過到,兇手要趁著世子酒醉,以銀針殺人,說明此人力弱,又能出入世子所在的天字雅間而不會讓人察覺,這人必定是掬芳閣中人。再有謀害世子是不是小罪,必然禍及闔族,像這樣的小人物,要?dú)⑹雷?,要么是非死不能解的深仇,要么是受人指使?/p>
會是誰呢?
那二十杖打得慢,又重,仿佛蓄意折磨一般。鏡燭再忍不住,唇齒間洩出幾聲悶哼,夾雜著痛楚。
差役來報(bào):“大人,昏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