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軒聽著他的話,瞪著段臨舟,段臨舟朝他笑了一下,說:“我們郡王,可是瑞州最英俊漂亮的天干……”
他聲音越低,體力不支,又昏睡了過去,駭?shù)媚屡彳幱譀_出禪房將隔壁的牧柯抓了過來診了片刻才放下心來。
邋遢了好些日子的穆裴軒總算是剃干凈了下頜冒的碎茬,換了身干凈衣裳,出現(xiàn)在段臨舟面前時,便又是那個挺拔俊美的天干。
這一日,章潮來報,道是四十裏外,發(fā)現(xiàn)了官兵的蹤跡。
穆裴軒沈默了下來。
這官兵,不是信王派來的,便是皇帝派來的。無論是誰遣來的,此刻他們寡不敵眾,必然不能和他們相抗衡。別無他法,只能走。
穆裴軒著周自瑾弄來了兩輛馬車,一輛給段臨舟,一輛給柳三九和江漁。二人傷重,他們是段臨舟的心腹,自是不能將他們丟下。段臨舟虛弱,這兩日昏睡的時候遠多于清醒的時候,穆裴軒小心翼翼地將他抱上馬車時,段臨舟醒了片刻,問他:“怎么了?”
穆裴軒若無其事道:“沒事,咱們啟程回家了?!?/p>
段臨舟何其敏銳,自是能聽懂他話中背后的意思,他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只是低低的嗯了聲,又閉上了眼睛。
追來的確實是朝廷的人馬,他們攆得緊,赫然是不打算讓穆裴軒一行人回去。雙方交過手,來人調動的是地方戍軍和錦衣衛(wèi),穆裴軒心想,沒想到小皇帝會有和信王合作殺他的一天。
穆裴軒的人大都在干安城外,由顧云真率領,此刻還未和他們匯合。穆裴軒手中尚有千余人可用,足以斡旋幾日。遣來的地方戍軍和錦衣衛(wèi)都是沖著要穆裴軒命來的,不是酒囊飯袋,饒是穆裴軒的人對上,也有幾分吃力。
雙拳難敵四手。
更遑論還帶著傷患。
穆裴軒無意和他們廝殺,他要的是回瑞州。一連幾日疾奔,段臨舟路上又發(fā)起了熱,他昏昏沈沈地躺在車廂內,車內鋪了厚厚的絨毯,已是竭力讓段臨舟能舒坦些。
段臨舟渾身發(fā)燙,穆裴軒給他餵了一盅藥,摸著段臨舟的臉頰,心如刀絞。
段臨舟清醒又不清醒,他啞聲叫穆裴軒,“郡王……你們走吧?!?/p>
“沒了我,他們攔不住你。”
穆裴軒身體緊繃,咬著牙,下頜線明晰如刀削,道:“臨舟,別說傻話?!?/p>
段臨舟腦袋靠在他胸口,吐息灼熱又微弱,喃喃道:“不是傻話,我活不了了,你帶著我,甩不脫他們?!?/p>
穆裴軒卻聽不得那話,道:“你能活,誰說你活不了,你能活得好好的?!?/p>
段臨舟道:“走吧,在這兒放下我,換上馬回家,誰都攔不住你?!?/p>
“阿軒……”
車窗外,周自瑾道:“郡王,東邊發(fā)現(xiàn)了朝廷的人馬?!?/p>
穆裴軒低頭嘴唇貼著段臨舟發(fā)燙的額頭,道:“我不會舍下你?!?/p>
“就算是死,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