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一個月了,殷上的回信依舊沒有送來。
江遺雪余病未消,尚還纏綿病榻,但有了寄托,也算每日勤勉,進食喝藥樣樣不落,是以身子也逐漸恢復(fù)了過來。
鄰近立春,但屋外依舊在下雪,厲敏進屋時看了看炭火,又將湯藥端到了他面前。
手上的傷前些日子拆了紗布,已然大好,醫(yī)工們遵東沛王的吩咐,費盡心力地調(diào)制了一些祛疤淡痕的藥物,雖然很是灼痛,但藥效很好,如今指尖只剩一些淡白的痕跡。
厲敏將他扶起,整好靠背,又掖好被角,才將溫?zé)岬臏幏诺剿种小?/p>
江遺雪雙手托著藥碗,一飲而盡。
見屋內(nèi)無人,江遺雪忍不住輕聲問:“今日,還是沒有嗎?”
厲敏接過空碗,也輕聲應(yīng)答:“未曾有消息?!?/p>
江遺雪臉上的期待瞬間變?yōu)槭?,厲敏有些不忍,安慰了一句:“近日雪天路滑,驛途難行,也是有的?!?/p>
江遺雪眼眸微動,像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辭,頓了幾息,泄力般的靠在床頭,道:“你下去吧?!?/p>
厲敏恭敬應(yīng)是,腳步輕輕地退了下去。
窗戶緊閉,從床上也看不到什么景致,江遺雪卻仍舊呆呆地盯著那一處,心止不住的沉下去。
亓徽東沛相鄰,再是雪天難行,來回半月也已足夠了,可如今卻已經(jīng)一個月了。
他知道他不該多想,不能多想,可是真的太久了……整整一個多月,他都未再得她的只字片語。
她還記得他嗎?
她會忘了他嗎?
她是不能給他回信,還是不想給他回信?
她厭煩他了嗎?
她身邊是不是有其他人了?
……
這些問題接連在他腦子里盤桓,讓他難以自抑地陷入惶恐和焦慮之中。
她……還會來找他嗎……
心中的恐懼被倏忽放大,江遺雪抖著手伸入枕下,摸出那一張被自己摩挲了無數(shù)次的信紙。
這信箋之上的每一個字、每一筆劃、乃至不小心濺灑上去的微小墨點,他都已經(jīng)銘記于心——他靠著與她的回憶取暖,靠著這點東西作為他唯一的念想。
……我定護你……勿念……切切……
這句話再次映入眼簾,微微撫平了他心中難耐的焦躁。
他再次伸手,輕輕撫過信尾處的殷上二字,眼眶微紅,嘴角卻揚起一個溫軟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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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上此番人已不在亓徽了。
三日前,她秘密借道東沛,進入了月支的疆域,又于昨日到達了月支的都城存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