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他們就到定周一個月了,大家都稍稍熟悉了一些,但也稱不上誰和誰交好,最多也只有索千鈺喜歡跟著殷上,但他只不過只有五歲,也沒人會說什么。
初十的時候,他們依禮到宮中向永載帝請安,照舊還是在宣室殿,跟著上朝的大臣們一起踏上玉階,來到恢弘堂皇的殿中。
永載帝只匆匆看了他們一眼,又單獨問了周垣吃住如何,便揮手讓他們離開了。
從宮中回來,他們無所事事,殷上便和林泊玉再繼續(xù)練昨日未練完的劍法。
到了快過年的時候,各國使臣入朝覲見,送來這一年的納貢、稅銀,順便也來璞蘭臺看了看自家的王姬、王卿。
亓徽來的是大鴻臚少卿顧懸,他曾是殷上長姐殷廣的未婚夫婿,后來不知怎么的又退婚了,和殷上也頗為熟悉。
他為殷上帶來了殷廣的家信,長姐字字殷切,都是讓她顧好自身,饒是殷上少年老成,也禁不住紅了眼眶。
顧懸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頂,說:“別難過,殿下?!?/p>
殷上悶悶地點了點頭,摁住眼角,抬頭輕聲問顧懸:“今年納貢和稅銀分別是多少?”
顧懸頓了頓,蹲下來和她平視,輕聲說:“今年收成不好,送的也是蟲魚鳥獸,金玉珠寶之類的,折合白銀一萬三千多兩,稅銀則和以往差不離,納了三萬五千多兩?!?/p>
一國近五萬的納貢。
就算是這樣,邊城大旱的時候朝廷所派的賑災銀和糧草也不過五千多兩,并且未輕徭薄賦,而是繼續(xù)苛稅,災民□□,他們便強制鎮(zhèn)壓,好似不鬧到都城來,就當作沒發(fā)生似的。
殷上又問:“各國的情況呢?”
顧懸道:“去歲汀悉之事,確實震懾到了各國,今年納貢、稅銀都交足了,然月支實在沒交出來,只得倒欠,且獻上王姬,以平天怒。”
殷上愣了愣,道:“王姬?”她聽索千鈺說他有個姐姐,但是今年左不過二七年華,她又問:“是月支的長王姬嗎?十四歲?”
顧懸點點頭,說:“是,今日面圣之時就送上了,陛下沒說什么,連帶欠據(jù)一并收下了。”
殷上心口不知道什么感覺,她對此事還有些懵懂,但也知道總歸不是什么好事。
她咬牙,想起母親的信中所寫——望吾兒牢記吾囑,勿懼強權(quán),鋤奸扶弱,心有萬民。
可是她還太小,力所能及的只有幫助身邊的人,幫不了母親,幫不了亓徽,幫不了送她離開時路邊相送的萬千百姓。
心有萬民。
心有萬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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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時,永載帝宣他們?nèi)雽m,和臣子們一齊飲宴。
這是他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在外面過年,自然倍感思鄉(xiāng),可在人前,竟也知道裝出一副高興感激的樣子來。
每人說得都是吉祥話,絲竹管樂,歌舞升平之下,是山呼海嘯的一聲聲萬歲。
看,一派國泰民安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