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籠罩著山林,露珠在枝葉間閃爍,為整個別院披上一層朦朧的薄紗。
“多謝貴……殷大師相助,我等正式告辭?!背笆中卸Y,話到嘴邊臨時改了口。她原本想稱呼“貴妃”,但轉(zhuǎn)念想到小薇的反應(yīng)——若連她都抗拒這個稱謂,殷無月本人又怎會喜歡?
這個細微的調(diào)整似乎觸動了什么。楚寒驚訝地看見,那位總是冷若冰霜的殷無月,嘴角竟浮現(xiàn)出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
殷無月輕輕招手。楚寒快步上前,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中,任由對方執(zhí)起自己的手。蕭宴的手已經(jīng)按在劍柄上,四周侍衛(wèi)更是刀劍出鞘,卻被楚寒一個眼神制止。
纖長的指尖在掌心游走,冰涼的觸感勾勒出某種神秘符號。楚寒瞳孔微縮,將圖案牢牢刻進記憶。待殷無月松開手,她鄭重抱拳行禮,帶著眾人退出別院。
“姨母方才傳達了重要線索?”山道上,蕭宴忍不住低聲詢問。
楚寒凝視著霧氣彌漫的遠山,掌心仍殘留著那個符號的灼熱感:“不知道,但以殷大師惜字如金的性子,斷不會做無謂之舉。這必然與上京懸案有關(guān),只是……”她握緊手掌,“眼下還參不透其中關(guān)聯(lián)?!?/p>
晨風(fēng)拂過,林間傳來沙沙聲響。在他們身后的別院里,殷無月正對著空蕩蕩的庭院輕拍手掌,像是在安撫某個看不見的存在。霧氣在她指間流轉(zhuǎn),隱約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輪廓,又倏忽消散。
……
然這次行程給蕭宴最大的收獲,是明白了一個重要道理:稱謂不僅關(guān)乎尊敬,對很多人而言,還有其特殊含義。
想來也是,就像阿寒——每次在他面前總是自稱“臣”而非“臣妾”。同樣是謙稱,含義卻截然不同。
走在山間的青石板路上,蕭宴突然開口:“阿寒,你可曾對孤的稱謂感到不滿?”
“???”楚寒一怔,隨即搖頭,“不會啊,殿下何出此言?”
蕭宴繼續(xù)道:“孤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會暗自介意孤對你的稱呼。若真如此,不妨換個稱謂——比如,楚大師?”
“噗——”楚寒險些被嗆到,忍俊不禁道:“臣對殿下的稱呼并無異議。倒是殿下若對臣的稱呼有意見,但說無妨。”
這本是客套話,誰知蕭宴當(dāng)真點頭:“確實有些想法?!?/p>
“?”楚寒困惑地眨眨眼。她自認禮數(shù)周全,沒想到……
“太子殿下這個稱呼未免太生疏了。”蕭宴眼中含笑,“以我們的關(guān)系,不該更親近些嗎?比如……叫我阿宴?”
“?。俊背查g漲紅了臉,頭頂幾乎要冒出熱氣:“這……這個……還是日后再議吧?!?/p>
“這樣啊……”蕭宴遺憾地嘆了口氣。一旁的下屬們見狀紛紛別過臉,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這戀愛的酸臭味。
突然,眾人神色驟變。蕭宴猛地握緊佩劍,厲聲喝道:“誰?誰在那里?”
……
蕭宴一聲怒喝劃破山林寂靜。
不多時,樹叢沙沙作響,一隊人馬從里頭鉆出來。這群人衣著雜亂,形貌丑陋,領(lǐng)頭的手持一把粗制濫造的破刀,結(jié)結(jié)巴巴地喊道:“此、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話未說完,蕭宴和楚寒已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在這荒山野嶺竟也能遇上這等蹩腳劫匪。
“按老規(guī)矩辦。”楚寒低聲道。眾人聞言默契地散開陣型,兵刃出鞘的寒光驚飛了枝頭雀鳥。就像之前說的,這支為探查貴妃別院組建的隊伍,本就是當(dāng)世武力的巔峰。若出現(xiàn)連他們都無法應(yīng)對的敵手,其他人來了也是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