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謝府,前廳。
檀香裊裊,廳內陳設素雅,卻因喪事而顯得格外肅穆。謝清書身著素服,面容憔悴,見蕭宴入內,當即起身行禮。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家中犬子新喪,招待不周,望殿下恕罪?!敝x清書聲音沙啞,雙手作揖,腰背微彎,似要給蕭宴行大禮。
蕭宴抬手虛扶,止住他的動作,溫聲道:“謝大人節(jié)哀,孤此番前來已是叨擾,怎敢再受禮?”
侍女奉上的茶盞在案幾上輕響。謝清書仍是一副惶恐模樣,額角滲出細汗,取出汗巾擦拭,又連忙請蕭宴入座。
二人寒暄片刻,蕭宴指尖輕叩茶盞,沉吟一瞬,終是開口:“謝大人,孤知此時提及此事不妥,但案情重大,還望見諒?!?/p>
謝清書垂首:“殿下但問無妨,臣必知無不言?!?/p>
“好?!睅缀踉谕粫r刻,后院廂房內的楚寒也輕輕放下茶盞:“謝小夫人,令夫君生前可曾……”
兩處聲音隔著重重院落奇妙地重合:
“——可曾提過萬寧酒樓?或是與古董商販往來?”
一瞬間,謝清書手中的汗巾飄落在地。張翩翩絞著帕子的手指驀然收緊。
但不過剎那,二人皆已會意。
前廳的日光斜照在謝清書灰白的鬢角上:“老臣慚愧……實在不知犬子平素行止……”
后院的穿堂風拂過張翩翩的孝服:“妾身……人微言輕,對夫君之事知之甚少……”
兩人同時矢口否認。
此刻,兩盞茶湯中的茶葉竟不約而同地聚攏,扭曲成詭異的蛇形,在琥珀色的水光中無聲游弋。
……
寒暄許久。
前廳,蕭宴處。
蕭宴目光銳利地審視著謝清書的表情,片刻后,又恢復了溫和的笑意,端起茶盞道:“謝大人不必介懷,孤只是隨口一問?!?/p>
謝清書連連點頭,額角仍滲著細密的汗珠:“殿下體恤,老臣感激不盡?!?/p>
茶香氤氳間,謝清書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但指節(jié)仍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蕭宴垂眸,將這一切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