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楚寒語調(diào)微揚,帶著不容置疑的質(zhì)問,
“這每日成千上萬人的出入記錄都清清楚楚,守城將領(lǐng)就偏偏獨獨漏記了您府上這兩位的官碟文書?還是說,他們離京的方式……另有蹊蹺?”
楚寒此言,精準(zhǔn)地抓住了孟子賢話語中的致命漏洞。
那黑白雙煞干的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絕無可能通過需要嚴(yán)格核查的正規(guī)渠道離城。
既然沒有記錄,他們是如何出去的?擅自離京,形同逃匿,無論怎么看都極度可疑。
今日或許難以將孟子賢徹底定罪,但這“黑白雙煞”行為詭秘、違律出京的嫌疑,她必定要坐實。
思及此,楚寒乘勝追擊,不等孟子賢喘息編造,便再度開口,語氣更冷:
“更何況,方才孟大人指責(zé)本官轉(zhuǎn)移話題,您自己此刻避而不答、顧左右而言他,又是為何?莫非孟大人心里,當(dāng)真藏著不可告人之鬼?”
孟子賢自然清楚自己話語中的破綻,但若僅論這點,反倒比楚寒先前的指控更容易搪塞。
因為這里他有個以不變應(yīng)萬變的策略,那就是裝傻。
在楚寒方才的質(zhì)問中,第一句話已然坐實了黑白雙煞的嫌疑,此點難以推翻。
而第二句話則試圖將下屬的嫌疑與他自身直接關(guān)聯(lián)。
如今第一句既已無法辯駁,他便全力解綁這第二句,將自己從“主謀”或“共犯”降格為單純的“失察”。
“啊……?。俊敝灰娒献淤t臉上瞬間堆滿了恰到好處的驚愕與惶恐,仿佛頭一回聽聞此事:“竟有此事?下官……下官實在不知??!”他慌忙轉(zhuǎn)向御座,語氣變得沉痛而自責(zé):
“陛下!若……若真如楚大人所言,他二人未曾登記便私自離京……那行跡確是可疑!此亦確是下官御下不嚴(yán)、失察失職之過!下官絕不敢推諉,甘愿領(lǐng)受陛下任何處置!”
他重重叩首,隨即抬起頭,然后話鋒一轉(zhuǎn):
“但是陛下!下官今日愿以性命擔(dān)保!此二人擅自離去,臣確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此事與楚大人昨日所言的妖禍、與孟太傅之死,絕無半點干系!臣對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鑒!”
說到最后,他聲音哽咽,甚至帶上了一絲悲壯的絕望:
“若……若僅因下官管教不嚴(yán)、門下出了此等不告而別的不肖之徒,楚大人便要認(rèn)定下官與妖邪有染……下官……下官除卻以死明志,當(dāng)真不知該如何自證清白了!求陛下明察!”
楚寒聽到這話,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抽動。
她心知肚明,孟子賢此舉乃是標(biāo)準(zhǔn)的“棄卒保帥”,巧妙地避開了“勾結(jié)妖邪”的核心罪責(zé),只承認(rèn)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失察之過”,徹底將兩件事切割開來。
這番以退為進的表演,倒是遂了他金蟬脫殼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