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楚寒肩頭一顫,待看清來人后——竟是方才那位老嬤嬤。
她不由暗驚:這老嬤嬤是何時走到身后的?自己竟毫無察覺。但此刻也無暇多想。
“嬤嬤……”她略有些窘迫地低頭,“這衣裳……我實在理不清該如何穿戴,能否勞您……”
老嬤嬤像是早有所料,布滿皺紋的臉上綻開慈祥的笑容:“老身省得?!?/p>
聞言,她暗自松了口氣:“那就有勞了?!?/p>
那老嬤嬤聞言笑呵呵地點頭,那雙蒼老的手卻意外靈巧,翻飛間便將繁復的衣帶歸整妥當。
楚寒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睛。
鏡中人影娉婷,說來也奇,那衣裳竟出奇地合身,每一處褶皺都恰到好處地貼合身形。
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和身量,心中疑惑更甚:明明記得皇后娘娘比自己高挑許多……莫非這是母后年輕時的衣裳?
正思索間,老嬤嬤已利落地為她系好最后一根衣帶。
“好了。”老嬤嬤后退半步,渾濁的眼珠里漾著滿意的光,”嘖嘖嘖,多俊的姑娘??!”
這稱贊雖不甚文雅,卻透著質(zhì)樸的真摯。楚寒連忙欠身:“多謝老人家。”
她下意識探手入懷想取些謝禮,指尖卻只觸到空蕩蕩的衣料——錢袋還留在先前換下的衣裳里。指尖微微一頓,面上浮起幾分窘迫。
老嬤嬤卻似看穿她的心思,慈愛地擺擺手:“使不得使不得,伺候太子妃原就是老身的本分。”
楚寒耳尖微熱,端正地行了個簡禮:“敢問老人家如何稱呼?待我回去,也好請?zhí)拥钕隆?/p>
“哎喲可不敢當!”老嬤嬤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粗糙的雙手連連擺動,“老身娘家姓丁,小時候有個乳名叫婆子,您叫我丁婆子便成?!?/p>
居然有人的乳名叫“婆子”嗎?楚寒忍俊不禁,眉眼彎彎地朝老嬤嬤擺手:“那便多謝丁婆子啦?!?/p>
楚寒整理好衣襟,緩步走向正廳。遠遠便瞧見蕭宴一行人早已候在那里——這倒也不奇怪,畢竟她這身繁復的宮裝確實耽擱了不少時辰。
剛一踏入廳門,便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幾分焦灼。眾人臉上寫滿不耐,就連向來沉穩(wěn)的蕭宴眉宇間也凝著一絲憂色。
隱約聽她見有人正低聲嘀咕:“要不要去看看?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p>
恰在此時,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輕響。
滿室寂靜。
楚寒困惑地環(huán)視四周,只見眾人皆怔在原地。若是聾子在此,怕是要將茶盞打翻。
楚寒下意識低頭檢視衣裝,并無不妥之處。
“怎么了?”她不解地問道。
“沒什么……”蕭宴喉結微動,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只是很少見阿寒這般打扮?!甭曇舯绕饺盏土藥追帧?/p>
確實罕見。往日里的楚寒總是一襲黑色勁裝,利落得像柄出鞘的劍。即便前次去謝家換了杏黃衣裙,也是相對簡單的款式。而此刻這身粉色宮裙雖不算過分華麗,但對于熟悉她的人來說,視覺沖擊著實不小。
蕭宴尚能維持鎮(zhèn)定,一旁的瞎子卻徹底呆住了,那張常年掛著痞笑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呆滯神情。
“要不……我還是去換身衣服?”楚寒無奈地提議。
蕭宴連忙道:“不必,阿寒這樣很好?!彼讣鉄o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我們開始談正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