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修嘆氣道:“若這酒樓是我的,我也不會(huì)這般催著您……還請(qǐng)您體諒?!?/p>
體諒?體諒個(gè)屁!申榷坐立難安,“我現(xiàn)在上哪兒給你弄一萬兩!”
阮修道:“您是大家出身,手指縫裏漏點(diǎn)兒就夠我填上這窟窿了,申少爺,咱們相交一場——”
所說的大家出身都是拿來哄人裝點(diǎn)門面的,現(xiàn)在砸了自己的腳,申榷一張臉脹得通紅,光棍地說:“我沒錢?!?/p>
阮修抬起眼睛,看著申榷,微微一笑,道:“申少爺,是想賴賬了?”
申榷的確有這個(gè)想法,左右申榷是個(gè)平頭老百姓,就是告了官,也未必能討著好,申榷惡向膽邊生,卻聽阮修道:“您是個(gè)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事兒捅出去,便是到了御前,我們也是占理的?!?/p>
他咬重了“御前”二字,申榷想起魏招喜,頓時(shí)打了個(gè)激靈。他是知道的,他雖稱魏招喜一聲干爹,可這閹人承下,是看他娘的面子,要是讓他知道,還能有自己的活路?
申榷賠笑道:“阮兄,話別這么說,這錢我不是不想還,是如今沒錢,等過幾日,過幾日,啊?”
阮修為難,道:“上頭東家過些時(shí)日便要查賬……”
話到此處,他想起什么,瞧著阮修,阮修被他看得心裏發(fā)涼,“阮兄,你可千萬要幫我?!?/p>
“不是我不想幫,”阮修說斟酌著,說,“我倒是有個(gè)法子……”
申榷道:“什么?”
“過些時(shí)日便是我們夫人生辰,不瞞申兄,我家夫人出身邊南阿勒爾部族,自跟著我家東家來到大梁之后,便思念故土成疾,若是能得些部族舊物討夫人歡心,或可通融一二,”阮修笑道,“東家最是愛重夫人,說不定一開心,這一萬兩,便贈(zèng)給少爺了。”
申榷聽得發(fā)楞,道:“阿勒爾部族遠(yuǎn)在邊南,我上哪兒去給她找部族舊物?”
阮修輕輕一笑,道:“這就看申少爺愿不愿意成全我了。”
聽得阮修耳語一番,申榷大驚,瞪著阮修,說:“你瘋了!私庫裏的貢品也敢惦記?那都是皇帝的!”
阮修看著申榷,道:“申少爺,自梁都來玉安,這一路流落出多少宮中異寶,想來您也有所耳聞。再者,我并非要申少爺行盜竊一事,您的母親是天子乳母,不過幾個(gè)小玩意兒,若能得她出面……”
申榷恍了恍神,不由得有些心動(dòng),“要是我拿來那些東西,這一萬兩,就一筆勾銷?”
阮修笑道:“若能哄得夫人開懷,我有前程,這一萬兩,便當(dāng)是我請(qǐng)少爺吃酒了,我會(huì)再給少爺一萬兩?!?/p>
申榷想著他口中的一萬兩,舔了舔嘴唇,道:“那我們便說定了?!?/p>
“三日,”阮修說,“三日之后,我在此間恭候申少爺佳音?!?/p>
申榷離去之后,阮修轉(zhuǎn)頭去了隔間雅間,裏頭正坐著穆裴軒和段臨舟,二人相對(duì)而坐。
阮修躬身道:“東家,事情辦妥了。”
一旁的周自瑾道:“萬一他不來怎么辦?”
阮修文文氣氣地一笑,道:“某在他酒中下了些東西,他若不來,三日之后腹痛如絞?!?/p>
周自瑾瞧了他一眼,嘖了聲,對(duì)段臨舟道:“周先生,我瞧這小子貪生怕死,不如我去把他打一頓,逼著他去取了東西,您將那一萬兩給我得了。”
段臨舟笑了聲,“你真當(dāng)我的銀子是白來的?”
阮修道:“不過是賭場裏慣用的手段罷了。他賭時(shí)又好飲酒,某買通了賭場管事,他喝醉了,又正在興頭上,只管在欠條上落筆,哪知道自己輸了多少借了多少?!?/p>
周自瑾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