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說:“那就好,可嚇了我一跳,這么多年別說病了,小風寒都沒見你得過一回,突然來這么一遭……”他碎碎叨叨,說,“你可千萬好好吃藥,別仗著年輕留了病根。”
穆裴軒:“徐英,你何時變得這么啰嗦了?”
徐英氣笑了,對段臨舟道:“段老板,你看看小郡王,忒不知好歹了?!?/p>
段臨舟笑盈盈地瞧著他們,說:“郡王病著呢,徐千戶多包涵。”
徐英:“……”
病了了不起哦。
徐英沒有在聞安院久留,穆裴軒到底還生病,當多休息,段臨舟說要送他,穆裴軒便也站了起來,大有一起的意思,無端看得徐英有些牙疼,擺擺手道:“都別送了,我自己走?!?/p>
說罷,腳底抹油似的跑了。
段臨舟忍俊不禁,穆裴軒面色未變,絲毫不覺得自己這么著有什么難為情的,勾了勾段臨舟的掌心,道:“已經(jīng)走了?!?/p>
段臨舟笑道:“徐英也是好心?!?/p>
穆裴軒不甚在意,說:“你信不信,他現(xiàn)在回去就能爬墻去找方垣哭訴?”
段臨舟撲哧一聲笑了。
穆裴軒身體底子好,第三日的時候,已經(jīng)精神大好,這一日,李宜心突然來了聞安院。
不過幾日,李宜心就清減了許多,她看著穆裴軒,說:“那幾日,受累了?!?/p>
穆裴軒怔了怔,看著她,搖搖頭,說:“嫂子客氣了。”
幾人對座無言,穆裴軒輕聲道:“大哥已經(jīng)去了,嫂子,你還有瑾玉和瑾棠,該多多保重身體?!?/p>
李宜心沈默須臾,勉強地笑了笑,說:“我明白,我明白……”她說,“我還有瑾玉和瑾棠,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了?!?/p>
穆裴軒也不知說什么。
突然,他聽李宜心問道:“阿軒,嫂子問你一句話,你大哥……他走得痛苦嗎?”
瑞州也曾有時疫,不過尚在可控范圍之內,李宜心也不曾親眼見過??蓵r疫是大事,她聽府中下人談起時疫時滿臉驚恐,又會生紅疹,病人不住嘔血,痛苦至極。李氏只消一想光風霽月、溫文爾雅的穆裴之變得如此模樣,就心如刀割。
穆裴軒眼前仿佛浮現(xiàn)穆裴之臨去前的模樣,袖中的手指緊了緊,說:“大哥是習武之人,雖抵不住時疫,可去得體面——”
他這話說得避重就輕,李宜心卻仿佛得了安慰,眼睛通紅,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她別過臉,一旁的段臨舟遞上一塊帕子,她低低道了聲謝,過了片刻,情緒方穩(wěn)定,看向穆裴軒,說:“你大哥臨終前可有什么話要交代?”
穆裴軒望著李宜心年輕柔和的面容,她和他大哥年紀相仿,未至而立,他猶豫了片刻,輕聲說:“大哥說,讓你好好照顧自己,將來若是能遇良人……”
“不必為他守節(jié)。”
此言一出,李宜心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