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壓住眼睛的濕意,咬緊牙根,應(yīng)他道:“雨小了,我們一會兒就回去?!?/p>
黎越聲音微弱恍惚,道:“瑞州應(yīng)該也下雨了吧,黎清想種海棠,正好……正好能種了?!?/p>
他眼中突然煥發(fā)出光彩,拿著血淋淋的手抓住徐英的手臂,說:“徐英,幫我照顧黎清,照顧他?!?/p>
黎越說:“別讓我爹把他嫁去梁都,去了梁都……他會死的?!?/p>
徐英泣不成聲,說:“你弟弟……你自己照顧,我不照顧——”
黎越攥緊他的手,道:“幫我看著他,?。看饝?yīng)我,徐英……”
徐英哽咽道:“好,我?guī)湍憧粗?,看著黎清?!?/p>
黎越似是放了心,攥緊的手指也松了幾分,他望著穹頂濃黑的云,仿佛看見了一道纖瘦的身影。臨出征前,是黎清替他收拾的衣裳,一邊整著衣服,一邊碎碎叨叨,“哥,再帶兩身衣裳吧,我聽說豐州亂得很,萬一你們戰(zhàn)事緊張,衣服壞了都沒人替你縫?!?/p>
“你去年新做的那身夾棉的裏衣呢?”
黎越說:“底下吧,別找了,”他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去玩的,打仗講究不了那許多。”
黎清細聲細氣道:“有備無患嘛。”
黎越只好由他,過了一會兒,抓著他的手將他按在床邊坐著,道:“行了行了,轉(zhuǎn)了這么久,眼睛都花了?!?/p>
黎清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坤澤臉小,圓圓的,有種綿軟的肉感,白兔子似的,看得黎越手癢,伸手就揪著肉搓了搓。黎清脾氣也好,笑盈盈地看著黎越,任他將自己的臉頰揉紅了。
黎越看著他,眼神柔和下來,道:“別怕,哥哥不會讓爹將你嫁去梁都的,你好好待在家裏?!?/p>
他這些年總是比別人拼命些,想著立功,努力往上爬搏個前程,為自己,也為黎清。
黎清乖乖點頭道:“嗯!”
黎越說:“我已經(jīng)尋好了哪兒的海棠花苗好,等開春,天氣回暖,就能栽下了?!?/p>
黎清抿著嘴笑,說:“好,哥,你院子裏也栽幾株吧?!?/p>
黎越笑道:“成,不過你得給我照看?!?/p>
黎清嘟囔道:“你帶回來的東西不都是我照看的嗎?”
黎越哈哈大笑。
懷中人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徐英呆呆地看著黎越,再忍不住,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