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wèi):“這是你應(yīng)得的,你不應(yīng)該消散在天地間。留下來繼續(xù)看看這人間吧,看看這孩子長大成人之后怎么建設(shè)山里?!?/p>
石像上的熒光漸漸凝成淡綠色的虛影,山鬼的輪廓比剛才清晰了許多,連眉宇間的疲憊都消散了大半。她飄到小山身邊,輕輕拂過男孩的額頭,昏迷的小山眉頭舒展,嘴角竟露出一絲淺笑。
“我會等他回來?!鄙焦淼穆曇魩е?,目光掃過光禿禿的山坡,“也會守著這山,等它再長出樹來。”
趙吏摸了摸下巴,難得收起了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骸八隳氵\氣好,遇上精衛(wèi)。不然下次我再來,怕是只能對著一堆石頭說話了。”
精衛(wèi)白了他一眼,指尖的熒光還在閃爍:“別貧嘴,你答應(yīng)山鬼的事別忘了。那孩子父親的下落,得盡快找?!?/p>
“放心,冥界的生死簿我熟得很。”趙吏掏出手機劃了兩下,“明天我就去查十年前的礦難檔案,只要人還在這世上,就跑不了?!?/p>
這時冬青忽然輕喊了一聲:“你們看!”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光禿禿的山腳下,竟有幾株嫩綠的芽尖破土而出,在風(fēng)里輕輕晃著。山鬼的虛影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那笑容里滿是生機。
“是山在回應(yīng)我?!彼p聲說,“也是在等小山回來?!?/p>
精衛(wèi)望著遠處的天空,聲音輕輕的:“她守著這山,守著這孩子,值得。再說,這世上的好東西,本來就該多留一會兒。”
趙吏抱起昏睡過去的小山下山,時間太晚了,如果他們要查人,只能明天再來了。現(xiàn)在他們?nèi)齻€大人只能先帶著孩子去住賓館。
冬青跟在后面,看著兩人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座漸漸被暮色籠罩的山,忽然覺得心里暖暖的。他想,等下次再來,這里一定會長滿樹,小山也會回來,山鬼也會一直在這里,等著每一個需要她的人。
趙吏把小山抱進后座時,特意調(diào)低了空調(diào)風(fēng)速,還扯了件外套蓋在男孩身上。精衛(wèi)坐在副駕,回頭看了眼睡得安穩(wěn)的小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這孩子心重,醒了要是問起山神,該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趙吏發(fā)動車子,后視鏡里的山影漸漸縮小,“實話實說唄,告訴他山神等著他回來種樹,再順便提一嘴,他爹的下落我們正查著,讓他安心讀書?!?/p>
冬青坐在后座,幫小山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輕聲接話:“他要是知道山神沒事,肯定會高興的。白天他拿彈弓攔我們,也是怕有人再破壞山吧?”
趙吏嗤笑一聲,語氣卻軟了些:“算這小子有點良心。等找到他爹,不管是生是死,也算是了了他一樁心事。”
車子駛進鎮(zhèn)上唯一的賓館,趙吏開了兩間房,把小山安置在靠窗的那張床后,又掏出手機翻起了冥界檔案庫。冬青端來熱水放在床頭,看著趙吏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忍不住問:“十年前的礦難檔案,好找嗎?”
“不好找也得找?!壁w吏頭也不抬,“礦難當(dāng)年被瞞報了人數(shù),冥界這邊的記錄不全,得去調(diào)人間的事故卷宗核對。”
精衛(wèi)靠在門框上,忽然開口:“我明天可以去礦上附近看看,或許能感知到些殘留的氣息?!?/p>
趙吏抬眼瞥她:“你別亂跑,那片礦洞早就封了,不安全?!?/p>
“我比你清楚怎么保護自己。”精衛(wèi)挑眉,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明早七點,樓下見?!?/p>
半夜,精衛(wèi)他們突然被冷醒。
精衛(wèi)下意識的睜開眼看向門口,“好大的膽子,敢在我面前鬧事!”
冬青看到自己前面的鬼,嚇的直接跳趙吏床上,趙吏嫌棄的踹了他一腳。
趙吏:“你是誰?居然敢跑到我們靈魂擺渡人面前作亂!”
趙吏作勢就要開槍,鬼魂連忙舉手,“我說!”鬼魂看向小山,“我是小山的父親?!?/p>
冬青驚訝:“什么!”
精衛(wèi)和趙吏對視一眼,這個鬼魂的狀態(tài)明顯不對勁。鬼魂身上裹滿白霜,怎么看都像是凍死鬼,這不是發(fā)生礦難能造成的,又不是什么凍土層,凍土層也不可能這樣,難不成死在南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