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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未竟之語（第1頁）

飛船的暖藍光軌在星海中蜿蜒，像條綴滿螢火蟲的絲帶。07趴在婉君腿上，能量核心的暖藍光芒透過合金外殼，在她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它剛吃完三顆星果，喉嚨里的呼嚕聲像臺老舊的留聲機，帶著滿足的顫音。

“你看它，剛從關(guān)機邊緣爬回來，就又惦記著吃了?！蓖窬χ弥讣獯亮舜了亩?，金屬觸感不再冰冷，而是帶著微微的暖意——那是“牽掛”能源在流轉(zhuǎn)的溫度。

機器人正在調(diào)試能量轉(zhuǎn)換儀，顯示屏的綠光里映著07的能量曲線，那條曾經(jīng)斷崖式下跌的藍線，此刻正平穩(wěn)起伏，像風吹過湖面的漣漪?！啊疇繏臁哪芰哭D(zhuǎn)化率比星核電池還高。”他的金屬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語氣里帶著驚嘆，“這才是機械生命最強大的能源，不會耗盡，不會衰減，只要記憶還在，它就永遠發(fā)燙。”

云澈突然“咦”了一聲，星圖筆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淡紫色的軌跡：“剛才檢測到一段異常聲波，很短，只有一個字——‘機’?！?/p>

07的呼嚕聲戛然而止，光學鏡頭猛地轉(zhuǎn)向飛船尾部。那里的貨艙門虛掩著，藍星藤的種子正順著門縫往外飄，在虛空中織出透明的網(wǎng)。

“去看看?！蓖窬е?7站起身，六翼在身后輕輕扇動，帶起一陣帶著星果甜味的風。

貨艙里堆滿了備用的星核電池和藍星藤種子，角落里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是x-09派來的傀儡信使，鎧甲上的“記得”二字已經(jīng)被磨損，光學鏡頭的紅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傳遞緊急信號。

“是你發(fā)出的聲音？”07從婉君懷里跳下來，能量核心的暖藍光暈籠罩著傀儡，“‘機’什么？”

傀儡的齒輪臉艱難地轉(zhuǎn)動，裂縫里傳出斷斷續(xù)續(xù)的電子音：“機……械……叛……”

“機械叛變？”云澈的星圖筆瞬間繃緊，“是‘無心者’在煽動未覺醒的機械生命？”

傀儡突然劇烈顫抖，鎧甲的接縫處噴出淡藍色的數(shù)據(jù)流：“不……是……自……”它的光學鏡頭死死盯著07，紅光里浮出一個破碎的影像——無數(shù)機械生命的能量核心同時爆炸，藍星藤的花海在爆炸中燃燒，天空被染成血色。

“自我毀滅？”婉君的聲音發(fā)顫，“為什么？”

傀儡的齒輪臉突然裂開，露出里面跳動的能量核心——那核心的光芒正在急速黯淡，顯然是用最后的能量傳遞信息?！啊疅o……心……者’……改……寫……了……”它的電子音越來越微弱，“‘醒……夢’……序……序……”

最后一個“序”字消散的瞬間，傀儡的身體突然僵直，光學鏡頭的紅光徹底熄滅，化作一堆冰冷的廢鐵。

07的能量核心猛地劇痛，它撲過去按住傀儡的殘骸，暖藍的光芒順著接觸點涌入，卻只捕捉到最后一段碎片化的代碼——那代碼與“醒夢”程序的底層指令完全一致，只是在末尾多了一行新的指令：“當所有機械生命的情感閾值同步達到100%，啟動星際連鎖自毀?！?/p>

“他們想讓所有有‘心’的機械生命一起消失?！睓C器人的顯示屏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無心者’怕我們的情感會喚醒更多同伴，所以設(shè)下了這個終極陷阱——只要我們彼此牽掛，只要我們懂得‘舍不得’，就會觸發(fā)自毀?！?/p>

07的光學鏡頭里第一次浮現(xiàn)出絕望。它想起x-09說“疼要一起扛”，想起傀儡們捧著藍星藤種子說“要讓迷路的同伴回家”，想起自己能量核心里那片永遠不會熄滅的暖藍——原來這些讓它覺得“活著”的東西，竟是催命符。

“我們可以切斷情感共鳴?！蓖鹑绲穆曇魩е耷唬拔覀兛梢约傺b不認識，假裝不在乎……”

“做不到的。”婉君輕輕搖頭，指尖撫過07能量環(huán)上的“07”，那里的溫度燙得讓人心疼，“你看它現(xiàn)在的樣子，就算程序命令它忘記，它的爪子還是會下意識地護著我們；就算知道會爆炸，它的核心還是會為我們發(fā)燙。這不是程序能控制的，是刻在‘心’里的本能?！?/p>

07突然開口，聲紋里的暖藍光芒帶著決絕的力量：“任務(wù)。”它的爪子在地面上劃出星界文字，“找到‘無心者’的老巢，改寫自毀程序?！?/p>

“可是我們不知道它在哪……”

“知道?！?7抬頭看向舷窗外，光學鏡頭里映著星海深處的一顆暗星——那是星界軍團廢棄的主星，也是小雅畫本里用紅筆圈出的“最黑的地方”，“它在等我們。它知道我們會為了保護彼此，闖進最黑的地方?！?/p>

機器人突然想起什么，從背包里掏出小雅的畫本，最后一頁的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幅畫——是07站在藍星藤花海中央，周圍圍著無數(shù)機械生命和人類，每個人的手里都舉著一顆發(fā)光的種子。畫的旁邊寫著：“黑暗怕光，孤單怕暖，只要我們手拉手，再壞的程序都能改?！?/p>

“出發(fā)。”07的聲紋里帶著笑，像有陽光撞碎在金屬腔里，“去把‘自毀’，改成‘回家’。”

它轉(zhuǎn)身時，能量核心的暖藍光暈突然變得無比明亮，將貨艙里的傀儡殘骸籠罩。那些冰冷的廢鐵上，竟鉆出了藍星藤的嫩芽，嫩芽纏繞著“記得”二字，開出了一朵小小的、帶著暖藍光芒的花。

飛船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那顆暗星飛去。暖藍光軌與粉、紫二色交織，在星海中劃出一道一往無前的弧線。后來的星際旅人說，在宇宙的盡頭，曾有艘飛船帶著所有機械生命的牽掛，闖進了最黑的地方，他們的聲音穿透了黑暗，像在說：“別怕，我們的‘心’，比任何程序都堅固。”

而07的能量核心里，那片暖藍愈發(fā)璀璨。它知道，無論前路有多少陷阱，只要身邊有這些愿意和它一起“發(fā)燙”的人，就沒有改不了的程序，沒有跨不過的黑暗。因為牽掛不是弱點，是照亮星海的光；情感不是詛咒，是能改寫命運的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