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魂河的水汽漫過堤岸時,靈靈正蹲在河邊清洗那塊從甜魂樹根系里挖出的舊齒輪。齒輪上的銹跡被河水泡軟,露出底下刻著的“073”字樣,像枚沉睡的印章。
“咔嚓——”
金屬摩擦的銳響突然從上游傳來,驚飛了河面上的水鳥。靈靈抬頭,看見對岸的機械森林里,一棵鐵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活”過來:銹蝕的金屬樹干節(jié)節(jié)拔高,枝椏像機械臂般展開,每片鐵皮葉子都泛著棕紅的銹光,根部的核心在腐葉下隱隱發(fā)亮,滴下的銹液在地面蝕出坑洼,冒出刺鼻的白煙。
“甜的軟弱……會被銹蝕殆盡!”
低沉的機械音裹著銹粉飄過來,鐵樹妖的枝椏突然轉向靈靈,滴著銹液的枝條如毒蛇般竄出,帶著破空聲砸向河面。水花濺起的瞬間,靈靈看清了它樹干上的年輪——那些本該是木質(zhì)的紋路,竟由無數(shù)細小的齒輪咬合而成,其中一圈還嵌著半塊眼中的玉佩,正是母親當年遺落在甜魂河的那一塊。
“是你……”靈靈握緊手里的齒輪,指腹被邊緣硌得生疼,“你是甜魂河的守岸樹?”
鐵樹妖沒有回答,只是將更多枝條探向河面,銹液在水上凝成一張張網(wǎng),試圖攔截順流而下的甜魂花蜜——那些由傳粉蜂從甜魂樹采集的花蜜,正順著河水送往下游的共生林。
靈靈突然想起星芽剛發(fā)來的警報:甜魂河的水質(zhì)監(jiān)測出現(xiàn)異常,下游的靈植開始枯萎。原來問題出在這里,這棵被銹蝕的鐵樹,正在阻斷共生的脈絡。
“星芽,帶花蜜來!”靈靈對著通訊器大喊,同時抓起身邊的工兵鏟,迎著鐵枝沖過去。鏟面劈在枝條上,火星四濺,卻被銹蝕護甲彈開,震得她虎口發(fā)麻。鐵樹妖的枝條趁機纏上她的腳踝,銹液順著褲管往上爬,灼燒感像附骨之疽。
“甜的軟弱……”鐵樹妖的機械音更近了,“連你母親都攔不住我,憑你?”
“她不是攔不住,是舍不得毀掉你!”靈靈猛地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小刀,割開掌心,將血滴進河水。甜魂花蜜遇血立刻泛起金光,順著水流漫向鐵樹妖的根部。
就在這時,星芽背著花蜜桶從下游趕來,桶里的花蜜晃出金色的漣漪:“靈靈姐,接??!”
靈靈借力躍起,在空中接住花蜜桶,反手潑向鐵樹妖的核心。金色的花蜜撞上棕紅的銹液,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像滾油遇水般炸開白霧。鐵樹妖的枝條劇烈抽搐,那些被銹蝕的齒輪年輪竟開始反轉,露出底下銀亮的金屬原色——那是它未被污染時的模樣。
“我的樹干很銹,但年輪很甜……”鐵樹妖的聲音突然哽咽,枝條上的銹液漸漸褪去,“你母親當年就是這樣,用花蜜救了我第一回……”
靈靈落在它的主枝上,看著年輪里嵌著的玉佩,突然懂了海龜湯的答案:“你是甜魂河的守岸樹,是母親親手種下的那棵。”
鐵樹妖的核心不再發(fā)燙,根部滲出清澈的河水,順著堤岸流回甜魂河。它的枝條輕輕拂過靈靈的發(fā)梢,像在道歉,又像在告別:“073號,輪到你了?!?/p>
靈靈摸了摸年輪里的玉佩,將剩下的花蜜均勻地澆在鐵樹妖的根系上。金屬樹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光澤,鐵皮葉子重新變得翠綠,竟在枝頭開出了細碎的白花,與甜魂樹的花瓣遙相呼應。
下游傳來星芽的歡呼:“靈靈姐,水質(zhì)恢復了!共生林的信號亮起來了!”
靈靈望著鐵樹妖新生的花朵,突然想起母親日記里的話:“鐵樹開花,不是奇跡,是有人記得給它澆花蜜啊?!?/p>
她從口袋里掏出那枚刻著“073”的齒輪,嵌進鐵樹妖的年輪里。齒輪咬合的瞬間,整棵樹發(fā)出清脆的嗡鳴,像無數(shù)守護者在低聲應和。
“我會記得?!膘`靈輕聲說,轉身走向下游。甜魂河的水映著鐵樹妖的影子,也映著她掌心未褪的印記——那里,又多了一道屬于鐵樹的紋路。
路還在往前,新的守護已經(jīng)開始。甜魂河的霧氣沾濕了靈靈的裙擺,她蹲在岸邊擦拭那枚刻著“073”的齒輪,金屬表面的銹跡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像凝固的血。忽然,對岸的機械森林傳來金屬扭曲的悶響,一棵鐵樹正以詭異的姿態(tài)“生長”——銹蝕的枝干節(jié)節(jié)拔高,葉片如機械臂般展開,每片鐵皮都滲出棕紅的銹液,在地面蝕出深可見骨的痕跡。
“甜的軟弱……會被銹蝕殆盡!”低沉的機械音裹著銹粉襲來,鐵樹妖的枝椏突然掃向河面,將順流而下的甜魂花蜜網(wǎng)絞得粉碎。靈靈認出它樹干上的年輪——那些本該木質(zhì)的紋路,竟由無數(shù)細小齒輪咬合而成,其中一圈還嵌著母親當年遺落的半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