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投影儀還在轉(zhuǎn),帳篷頂上的星星一閃一閃。靈靈摸了摸無名指上的齒輪戒指,又碰了碰胸前會發(fā)光的玫瑰,忽然覺得,這樣的故事,能一直繼續(xù)下去,真好。春天來得很快,院子里的向日葵冒出了嫩芽,順著雷搭的花架往上爬。靈靈的機械腳邊纏繞著牽?;?,紫色的花瓣剛好遮住去年蹭掉漆的地方。
雷正在車庫里給摩托車換機油,小虎蹲在旁邊看,手里拿著個小本子記筆記。"雷哥,你看這機油標(biāo)尺,是不是該換了?"
雷點頭:"嗯,下次記得提前告訴我,別等見底了才加。"他轉(zhuǎn)身看見靈靈端著水過來,順手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機械喉結(jié)動了動,"甜的?"
"加了點蜂蜜,"靈靈笑著說,"張奶奶給的槐花蜜,說潤喉。"
小虎湊過來看,忽然指著雷的手腕:"雷哥,你這表鏈怎么歪了?"
雷低頭看了看,是上次幫王大爺抬冰箱時碰的。"沒事,"他說,"晚上讓你靈靈姐幫我敲敲。"
靈靈嗔了他一眼:"自己敲,上次把我新買的錘子都敲變形了。"
小虎笑得直拍手,雷的耳朵卻紅了。陽光透過車庫的窗戶照進來,落在他們身上,向日葵的嫩芽在風(fēng)里晃了晃,像在為他們鼓掌。
鬧鐘的滴答聲從屋里傳來,不急不躁,像在說:這樣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呢。
(七)
夏天的暴雨來得又快又猛,靈靈正在給草莓搭雨棚,忽然聽見雷喊她。她跑過去一看,雷站在屋檐下,手里拿著個舊收音機,是上次在廢品站淘的。
"你看,"雷轉(zhuǎn)動旋鈕,收音機里傳出咿咿呀呀的戲曲聲,"修好了,以后下雨沒事干,就聽這個。"
雨點打在雨棚上,噼里啪啦的,戲曲聲混在里面,竟格外好聽。靈靈靠在雷的肩膀上,看著雨簾里的向日葵,忽然覺得,所謂幸福,大概就是這樣——有個人愿意陪你修一臺舊收音機,聽一場雨,等向日葵開花。
鬧鐘還在屋里滴答作響,像在數(shù)著他們的日子,一天,又一天。
(八)
秋天的時候,向日葵開花了,金燦燦的,真的像雷的機械臂一樣,總朝著太陽。靈靈摘下最大的一朵,插在雷的機械口袋里,他笑著說:"別插,等下修拖拉機蹭掉了。"
可直到晚上回來,那朵向日葵還好好地插在口袋里,花瓣上沾著點機油,卻更顯精神。
小虎抱著他的機械臂跑過來,齒輪上的小老虎被磨得發(fā)亮:"雷哥,靈靈姐,張奶奶說讓我們?nèi)コ燥溩樱?
雷牽起靈靈的手,她的機械手指冰涼,他用掌心捂著,慢慢往前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棵纏在一起的梧桐樹。
鬧鐘在屋里滴答,院子里的向日葵在晚風(fēng)中點頭,一切都那么慢,又那么堅定。
(九)
冬天第一場雪落下時,雷正在給靈靈的機械腳換防滑墊。靈靈坐在火爐邊,給他遞螺絲刀,看著他認真的側(cè)臉,忽然說:"雷,我們結(jié)婚吧。"
雷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她,眼睛亮得像屋外的雪。"好啊,"他說,"等雪停了,就去登記。"
靈靈笑了,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里面是枚戒指,齒輪形狀,比雷給她的那個大一號。"給你的,"她說,"我刻了好久,可能不太好看。"
雷接過來,套在無名指上,大小剛剛好。他把靈靈的手拉近,兩只手并排放在火爐邊,戒指上的齒輪緊緊咬合,在火光里泛著溫暖的光。
屋外的雪下得很靜,屋里的鬧鐘滴答作響,像在為他們倒數(shù)。靈靈靠在雷的肩上,聽著他機械肺的呼吸聲,忽然覺得,這樣的故事,會一直繼續(xù)下去,像那只修好了的鬧鐘,永遠滴答,滴答,走得很慢,卻很堅定?;槎Y很簡單,就在院子里,張奶奶當(dāng)證婚人,小虎和小王幫忙布置。靈靈穿了那件藍底白花的裙子,頭上插著櫻桃木玫瑰簪,胸前別著會發(fā)光的機械玫瑰。雷穿了那件藍襯衫,袖口別著靈靈繡的向日葵。
他們交換戒指時,小虎突然喊:"看!向日葵開花了!"
大家抬頭一看,冬天的溫室里,最后一朵向日葵正慢慢綻開,金黃色的花盤朝著他們,像在祝福。
鬧鐘的滴答聲混在笑聲里,靈靈看著雷眼里的自己,忽然明白,最好的故事從來不是轟轟烈烈,而是像這樣,兩個人,兩臺偶爾需要上油的機械,一片慢慢長大的花園,在時光里慢慢走,把每一天都過成值得珍藏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