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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7章 《掌紋河·碧葉篇》（第1頁）

掌紋河的活紋水漫過新愈的地脈之眼，在龜裂的土地上織出細密的水網(wǎng)，那些被蝕地獸啃噬過的灰敗之處，正透著點點新綠——是黃琮聚氣葫的靈土與甜核粉在土里發(fā)了芽。墨念蹲在田埂邊，看著橙禾用碧葉生靈葫往剛冒頭的嫩苗上澆靈露，翡翠綠的葫蘆在陽光下泛著瑩光，藤蔓銀紋纏著的綠瑪瑙珠子晃出“泠泠”聲，像把山澗清泉裝進了風里。

“這靈露比活紋水更柔?！蹦钪讣庹戳它c靈露，滴在干裂的手背上，竟?jié)B出層細密的水膜，“連老繭都能泡軟。”

橙禾正給一株蔫了的念芽果苗澆水，聞言笑了笑，露出小虎牙：“碧葉葫的靈露是用晨露混著老林子里的苔蘚汁釀的，性子溫，最適合救快枯死的小苗?！彼粗侵旯缏χ毖鼦U，葉片舒展開來，眼里漾著暖意，“就像人受了委屈，得用軟乎乎的安慰才管用，硬灌藥是不成的?！?/p>

墨芽抱著她的小竹籃跑過來，籃子里裝著剛從橙園摘的憶甜果，果皮上的金邊在陽光下閃得耀眼?！俺群谈绺?，你的葫蘆會唱歌嗎？”小姑娘舉起一顆果子，往葫蘆口湊了湊，“剛才我好像聽見里面有葉子在響?！?/p>

碧葉生靈葫突然輕輕顫動，藤蔓銀紋上的綠瑪瑙珠子“泠泠”作響，葫蘆里傳出“簌簌”的輕響，像是有片新葉正在舒展。橙禾的耳朵尖微微發(fā)紅：“它認生，見著你手里的憶甜果才肯出聲——這果子里的憶靈，能讓草木想起自己剛發(fā)芽的樣子?！?/p>

“那它能救枯木嶺的樹嗎？”老狐嫗拄著拐杖走來，銀狐簪的綠晶石映著葫蘆的翠色，“三百年前，那里的古樹群遭了‘枯榮瘴’，葉子落得比雪還快，阿念婆婆當年用掌紋河的甜核粉保住了樹根，卻沒能讓它們再開花。”

橙禾摸著碧葉生靈葫上雕刻的嫩芽，指尖在“生”字上輕輕摩挲：“我奶奶說，碧葉葫能催醒‘眠靈’——有些草木不是死了，是睡過去了，得用帶著念想的靈露才能叫醒它們?！彼聪蚶虾鼖?，“枯木嶺的古樹，是不是每棵樹心里都藏著段往事？”

“可不是嘛?！崩虾鼖瀲@了口氣，皺紋里盛著回憶，“最老的那棵青檀樹，三百年前還結(jié)過‘護紋果’，果皮上的紋路能治小孩子的驚悸，后來遭了瘴氣，就再也沒結(jié)果了?！彼D了頓，聲音輕了些，“當年守樹的老獵戶臨終前說，樹在等一個帶著草木氣的人來，說它聽得懂靈露的話?！?/p>

星澈不知何時站在田埂那頭，星隕流光的劍穗沾著點新草的露水，星軌紋在眼底流轉(zhuǎn)：“觀星閣的星圖顯示，枯木嶺的‘眠靈’將在清明前后蘇醒，若能借碧葉葫的靈露引它們出來，再用掌紋河的活紋水澆灌，或許能讓古樹重開護紋花?！?/p>

墨鱗的墨蝶群突然從西邊飛來，翅上的暗金紋路拼出幅圖景：枯木嶺的古樹群歪歪扭扭地立著，枝干像被凍住的閃電，樹腳下卻冒出些新綠的草芽，草葉上沾著灰黑色的瘴氣——顯然是枯榮瘴還沒散盡。“中隊蝶群去探過了，瘴氣藏在樹根深處，像凍在冰里的墨，得用靈露慢慢化?！?/p>

墨念往每個人兜里塞了塊新做的苔蘚糖，是用碧葉葫的靈露和掌紋河的甜核粉熬的，糖塊泛著淡綠的光，咬一口滿嘴都是草木的清甜味?！斑@糖能防枯榮瘴，要是被瘴氣纏上，就含著糖往樹上靠，老樹的眠靈能幫著擋一擋。”她把噬魂獠劍的糖晶劍穗纏在墨芽手腕上，“跟著橙禾哥哥走，別去碰樹洞里的灰?！?/p>

往枯木嶺去的路長滿了新草，碧葉生靈葫的靈露灑過的地方，連石縫里都鉆出了嫩芽。墨芽的伴生蝶與葫蘆里飄出的虛影玩鬧，金紅的翅尖與翠綠的葉影在草間竄動，倒讓這趟喚醒眠靈的路添了幾分童趣。橙禾走在最前面，碧葉葫的藤蔓銀紋不時與路邊的草葉相觸，那些草就像認親似的往他腳邊靠，織出條軟軟的綠毯。

“你好像很懂草木的心思。”墨念跟在他身后，看著他輕輕扶起一株被風吹倒的幼苗，動作溫柔得像在哄孩子。

橙禾的耳尖更紅了：“奶奶說，草木的疼藏在根里，你得蹲下來聽，才能知道它是渴了還是怕了。”他指著路邊一朵不起眼的小藍花，“這叫‘伴路花’，你要是對它笑，它明天就會多開兩朵，要是踩了它，周圍的花都不會再理你。”

枯木嶺的入口立著塊歪斜的石碑，上面刻著“枯榮有序”四個字，字跡被風雨磨得模糊，卻透著股倔強的勁兒。越往里走，空氣越冷，古樹的枝干上纏著灰黑色的瘴氣，瘴氣里飄著干枯的葉片，落在地上就化作齏粉。碧葉生靈葫突然停下，藤蔓銀紋的綠瑪瑙珠子“泠泠”作響，葫蘆里的“簌簌”聲變得急促——顯然是感應(yīng)到了眠靈的氣息。

“是枯榮瘴在作祟?！背群虒㈧`露倒在掌心，往瘴氣里一撒，那些灰霧竟像遇到暖陽的冰，慢慢融化成水珠，“這瘴氣是古樹的悲傷凝結(jié)的，當年遭了劫難，它們把自己的生機藏起來了，怕再被傷害?！彼e起碧葉葫，翠色的光在瘴氣里開出條通路，“跟著靈露的光走，別碰那些枯葉——那是樹在說‘別靠近’?！?/p>

墨芽的伴生蝶突然炸成金粉，在瘴氣里拼出棵幼苗的樣子：“我的蝶說，樹心里有小苗在哭?！毙」媚锇褢浱鸸艠涞臉涓缮腺N了貼，果皮上的金邊竟順著樹皮往上爬，畫出道溫暖的光痕，“憶甜果說，樹在想三百年前的春天?！?/p>

最老的那棵青檀樹就在嶺中心，樹干要五個人才能合抱，枝椏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像只想抓住什么的手。樹身上有個巨大的樹洞，洞里積著厚厚的灰，灰里埋著片干枯的護紋果葉子，葉脈還清晰可見。碧葉生靈葫的靈露滴在枯葉上，那葉子竟慢慢舒展開來，透出淡淡的綠光。

“是眠靈被喚醒了！”橙禾激動得聲音發(fā)顫，往樹洞里倒了半葫蘆靈露，“快把掌紋河的活紋水引來！”

墨念將噬魂獠劍插進樹根，劍穗的糖晶與活紋水相融，金紅色的光順著樹根往樹心里鉆。老狐嫗坐在樹下，輕輕哼唱著狐族的“喚春謠”，銀狐簪的綠晶石與碧葉葫的翠色交映，在樹皮上畫出無數(shù)細小的嫩芽圖案。星澈的星隕流光在樹頂布下星軌網(wǎng)，星藍色的光擋住飄散的瘴氣，給古樹織了個溫暖的繭。

墨鱗的墨蝶群往樹洞里鉆，翅上的甜核粉混著靈露，在樹心里凝成顆小小的綠晶，像棵濃縮的幼苗。墨芽把最后一顆憶甜果塞進樹洞，果皮上的金邊突然炸開，化作無數(shù)光點，鉆進樹身的紋路里——那是三百年前的護紋果留下的憶靈，帶著掌紋河的甜氣，終于回到了樹的懷抱。

“簌簌——”碧葉生靈葫里傳出歡快的輕響，藤蔓銀紋的綠瑪瑙珠子“泠泠”亂響。青檀樹的枝干突然輕輕晃動，灰黑色的瘴氣順著樹皮往下流，化作水珠滲進土里，露出底下翠綠的新皮。樹洞里冒出點點鵝黃的芽，順著樹干往上爬，不過半個時辰，整棵樹就綴滿了嫩綠的新葉，葉間還開著細碎的白色小花，花心泛著金紅的光——正是三百年未見的護紋花?！伴_了！真的開了！”橙禾看著那些小花，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滴在碧葉葫上，葫蘆的翠色竟深了幾分，“奶奶說的是真的……眠靈醒了……”

周圍的古樹也跟著蘇醒，灰黑色的瘴氣漸漸消散，枝頭冒出新綠，整個枯木嶺像是被春天猛地抱了一下，瞬間活了過來。墨芽的伴生蝶在花間飛舞，金紅的翅尖沾著護紋花的花粉，落在哪棵樹上，哪棵樹就多開兩朵花。老狐嫗的喚春謠混著古樹抽芽的“簌簌”聲，像首最溫柔的歌。

墨念靠在青檀樹的樹干上，能感覺到樹的心跳，沉穩(wěn)而有力，像掌紋河的活紋在流動。她想起阿念婆婆日記里的一句話：“草木的記性別看它們不言不語，卻比人長情，你對它好一分，它能記三百年，再用花開還給你?！?/p>

橙禾將碧葉生靈葫掛在青檀樹的枝椏上，靈露順著藤蔓銀紋往下滴，滋養(yǎng)著新冒的嫩芽?！耙院竺磕昵迕?，我都來給它們澆靈露。”他看著那些護紋花，笑得像個孩子，“讓它們記得，總有人盼著它們開花?！?/p>

掌紋河的活紋水順著樹根往枯木嶺蔓延，與碧葉葫的靈露在土里匯成一片，滋養(yǎng)著每一棵蘇醒的古樹。墨芽撿了片護紋花的花瓣，夾進阿念婆婆的日記里，花瓣上的金紅光與日記里的字跡相映，像把春天永遠鎖在了紙頁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