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粒雨的余溫還凝在共生樹頂?shù)墓馓荷?,阿砂的紅砂鏟剛觸到樹皮,就聽見“咔”的輕響——樹身的紋路突然亮起,像被喚醒的脈絡(luò),順著樹干往下蔓延。布星獸突然對著樹心狂吠,項圈上的感應(yīng)器發(fā)出急促的“滴滴”聲,那是探測到“古老能量”的信號。
“它在給我們帶路?!北У谋y葉輕輕貼在樹皮上,葉片上的紋路與樹身的光脈同步起伏,“光雨滲進年輪了,那些故事正順著樹汁往上涌?!?/p>
木穗解開星軌絲,絲的末端化作細小的探針,刺入樹身的光脈:“能量頻率很穩(wěn)定,像是……有人在低聲說話?!彼齻?cè)耳細聽,星軌絲突然震顫,“是‘共生語’!初代共生者用的古老語言!”
石牙舉起能量錘,往光脈最亮的地方敲了敲,樹身突然“嗡”地一聲,裂開道窄縫,縫里飄出淡金色的霧氣,霧氣中浮現(xiàn)出模糊的影像:兩個身影背靠背站在戾風(fēng)里,一個的紅砂能量凝成盾,一個的冰紋能量化作刃,盾護著刃的脆弱,刃劈開盾的禁錮,竟在暗物質(zhì)帶里開出片小小的安全區(qū)。
“是初代紅砂使和冰紋客!”冰璃的聲音發(fā)顫,同生草的葉片在培育箱里劇烈抖動,“《共生志》殘頁里說,他們是最早發(fā)現(xiàn)‘紅砂需冰紋韌,冰紋需紅砂烈’的人!”
霧氣中的身影突然轉(zhuǎn)向他們,紅砂使的臉隱在光里,只聽見他說:“共生不是你護著我,是我知道你會在盾碎時遞來新的刃,你明白我會在刃鈍時補上新的熱?!痹捯粑绰?,冰紋客的聲音接了上來,清冽如泉:“就像這樹,你是根,我是葉,風(fēng)來的時候,根抓緊土,葉擋住沙,誰也離不得誰。”
影像漸漸淡去,樹縫里又飄出另一團霧氣。這次是片星軌織成的網(wǎng),網(wǎng)上掛著無數(shù)能量結(jié)晶,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女孩正用星軌絲修補破損的網(wǎng)眼,旁邊的少年舉著合金錘,往絲網(wǎng)上敲著能量釘,兩人的影子在網(wǎng)下交疊,像只展翅的鳥。
“是星軌織者和合金匠!”木穗的星軌絲突然自動飛出,與影像里的絲網(wǎng)對接,“我奶奶說,最早的星艦防護罩,就是他們倆一起做的——她用絲拉網(wǎng),他用錘固形,網(wǎng)才又輕又韌?!?/p>
影像里的女孩突然抬頭,對著木穗的方向笑:“別總想著把絲織得和別人一樣密,他的錘能補上你缺的那幾針;也別總嫌他的錘太沉,你的絲能兜住他敲偏的力。”少年舉著錘應(yīng)和:“就像這網(wǎng),密的地方擋光粒,疏的地方透風(fēng),缺了哪樣都不成?!?/p>
布星獸突然鉆進樹縫,叼出塊泛著光的年輪片,上面刻著行更小的字:“共生者,記人之長,忘人之短,方得長久?!笔澜舆^年輪片,指尖剛觸到字,就覺得掌心發(fā)燙——那溫度,和爺爺?shù)哪芰垮N敲在鐵砧上時一模一樣。
光雨還在往下滲,樹身的紋路亮得更密了。阿砂的紅砂能量順著紋路游走,突然在樹心處摸到個凸起,像是塊嵌在里面的能量核?!斑@里有東西!”他剛用力一按,樹身就劇烈震顫,無數(shù)影像從樹縫里涌出來,像場流動的電影:
有紅砂族的孩子教冰紋族的孩子玩火,冰紋族的孩子教紅砂族的孩子滑冰;有星軌織者給合金匠的錘柄纏上防滑絲,合金匠給星軌織者的卷軸裝上合金軸;甚至有只老布星獸,叼著紅砂餅給冰紋貓,冰紋貓則用尾巴卷著冰紋泉的水給布星獸喝……
“原來……”阿砂的聲音有些發(fā)啞,“最早的共生,不是什么大道理,就是這些小事啊?!?/p>
冰璃的冰紋葉突然指向樹頂,那里的光粒雨正凝成道光柱,光柱里浮著本完整的《共生志》。書頁自動翻動,最后停在空白頁,上面開始自動浮現(xiàn)新的文字,是用紅砂、冰紋、星軌絲、合金和獸爪印共同寫成的:
“共生者,不必同途,卻能同歸。你帶你的熱,我攜我的涼,他備他的韌,它揣它的純,走得遠了,自然就成了路?!?/p>
文字寫完的瞬間,共生樹突然劇烈發(fā)光,所有影像都化作光粒,融入樹身的年輪。樹頂?shù)墓庵鶝_天而起,在啟明星域的上空炸開,化作無數(shù)光帶,纏繞著“念想號”的能量核心,像給它系上了條五彩的絲帶。
布星獸趴在年輪片上,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石牙把能量錘放在年輪片旁,錘柄上的星軌絲纏上了木穗的卷軸;阿砂的紅砂鏟搭在冰璃的培育箱邊,鏟尖的光與冰紋葉的光交疊成暖黃。
“該回去了。”冰璃輕輕合上培育箱,同生草的第五片葉上,多了道細小的年輪紋,“樹把故事講完了,該我們自己寫新的了。”
樹縫緩緩閉合,只留下那塊刻字的年輪片,在光粒雨的余暉里閃閃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