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058章 星子引路時（上）（第1頁）

緋紅印記樹怪的枝蔓在暮色里舒展，金色光點像被風吹散的星子，一路綴在眾人身后。木穗數(shù)著光點走，每數(shù)到第七顆，星軌絲就會輕輕發(fā)燙——那是樹怪在回應她的計數(shù)。石牙扛著合金錘，錘頭偶爾碰到路邊的石子，發(fā)出“叮當”聲，和著光點墜落的“簌簌”響，像支不成調(diào)的童謠。

“你說，這樹怪會不會跟著我們走??？”阿砂踢著塊小石子，石子滾到樹怪枝蔓邊，被輕輕推了回來，帶著點調(diào)皮的力道。冰璃彎腰撿起石子，對著光點看了看，石子表面竟映出細碎的花紋，像極了樹怪軀干上的符文。

“它的根還在溪邊呢?！毙⊙谈诤竺?，手里拎著個布包，里面是給樹怪準備的新土，“不過啊，有心念牽著，離多遠都像在身邊?！彼D了頓，布包往冰璃那邊遞了遞，“你摸摸這土，摻了晨露和松針，是它最喜歡的?！?/p>

冰璃接布包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小妖姨的手，兩人同時愣了下——小妖姨的手背上有塊月牙形的疤，和冰璃手腕上的舊傷形狀重合?！斑@疤……”冰璃抬頭，眼里滿是詫異。

“當年被樹怪老祖宗的枝蔓劃的。”小妖姨不在意地擺擺手，“那時候它護著小樹怪，跟護崽似的，現(xiàn)在想想，多像我們護著自己人啊?！彼聪蚰舅霊牙锏呐f冊子，“那本子里記著，樹怪的枝蔓能感知情緒，你越緊張，它纏得越緊，你放松了，它反而會給你讓道?！?/p>

木穗趕緊翻開冊子，泛黃的紙頁上果然畫著示意圖：一個小人緊繃著身體被枝蔓捆住，另一個小人張開雙臂，枝蔓則溫順地繞著他的腳踝，像在撒嬌?！霸瓉砣绱?！”她試著深吸一口氣，放慢腳步，果然，纏在手腕上的星軌絲松了些，金色光點也跳得更歡了。

走在最前面的石牙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的岔路口：“往哪邊走？左邊是回營地的近路，右邊要繞個彎，但能看到螢火蟲群。”緋紅印記樹怪的枝蔓突然往右邊傾斜，枝尖還點了點冰璃的方向——剛才冰璃說過想看螢火蟲。

“聽樹怪的！”阿砂一把勾住石牙的脖子，“反正不急著回去，看螢火蟲多浪漫??！”石牙剛想反駁，就被樹怪的枝蔓輕輕拍了拍后腦勺，像是在說“聽大家的”，只好嘟囔著“幼稚”，腳步卻誠實地往右邊拐。

暮色漸濃，光點越來越亮，像撒了一路的金粉。木穗翻著冊子念：“樹怪的精魄有記憶，會把見過的溫暖場景存起來，遇到相似的情境，就會重現(xiàn)哦?！痹捯魟偮?，前方的光點突然炸開，映出片虛影——年輕的小妖姨正背著受傷的樹怪老祖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里，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樹怪的枝蔓則裹著塊發(fā)熱的石頭，悄悄塞進她的衣襟。

“原來你早就和它們結(jié)契了??！”阿砂恍然大悟，“怪不得它老幫你?！?/p>

小妖姨臉上泛起紅暈，嗔怪地瞪了樹怪一眼：“就你記性好?！睒涔窒袷锹牰?，枝蔓上的光點閃得更歡，還特意在她腳邊多鋪了幾層，怕她被石子絆倒。

冰璃看著虛影里的雪和現(xiàn)實里的螢火蟲群漸漸重合，突然輕聲說：“原來‘共生’不是勉強湊在一起，是自然而然地想著對方啊?！彼滞笊系呐f傷在光點下泛著微光，像是在呼應這句話。

木穗把冊子舉到光點下，繼續(xù)念：“當樹怪主動分享記憶時，說明它已經(jīng)把你當成……”她頓了頓，聲音有點發(fā)顫，“當成家人了?！?/p>

“家人”兩個字剛出口，緋紅印記樹怪的枝蔓突然散開，在半空織成個金色的穹頂，無數(shù)光點從穹頂落下，像場溫柔的雨。螢火蟲群被吸引過來，在穹頂下盤旋，樹怪的軀干在溪邊輕輕搖曳，遠遠望去，像在對著這邊笑。

石牙看著這場景，突然撓了撓頭：“其實……繞路也挺好的。”阿砂笑著捶了他一下，卻沒反駁——誰都沒說，剛才樹怪的枝蔓勾住石牙的褲腳時，他明明可以掙開，卻故意放慢了腳步。

小妖姨看著穹頂下的年輕人和飛舞的螢火蟲，悄悄翻開布包，把新土撒在路邊的草叢里——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這里會冒出棵新的小樹苗，帶著今天的記憶，繼續(xù)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