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淚流淌到下巴之前,達里安停止了念咒,伸手抹了一把臉。
一手都是艷紅的鮮血。
咒語停止后法陣仍在翻涌,那些濃稠的血液覆蓋了一整個法陣,索倫國王已經(jīng)死去的兒子們俯身在血陣之上,血絲纏繞在他們灰黑的靈魂上,似乎牢牢鎖定住了這兩具軀體。
達里安的臉突然被一團柔軟的東西觸碰了一下。
那團柔軟的東西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后仔細(xì)地擦拭起他的眼下和頰邊。
塞維爾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到他的身邊來用一張柔軟的手帕給他擦臉。
達里安將另外半邊臉扭了過去,閉上眼睛,感受著柔軟手帕在眼瞼附近的揉搓。
直到那張手帕從臉上挪開。
“好了?!比S爾說。
“等會回去我要睡覺,晚餐不用叫我?!边_里安的臉色蒼白了許多,神色也有些懨懨。
“那么宵夜呢?”塞維爾問道。
“也不想吃,明天早上再叫我。”達里安說。
他們靠在一起小聲湊頭講話,面前的血陣依舊翻涌,但趨勢開始慢慢減緩,被血液包裹著的軀體漸漸露了出來。
禁術(shù)已經(jīng)完成,地上的符文陣法如同被烈火焚燒過那樣焦痕深陷入地板,那兩句軀體上用鮮血繪就的咒語也完全消失不見,但是它們并沒有被帶走,而是深深陷入了那兩句軀體里。
索倫國王在新身體里睜開了雙眼。
“感覺怎么樣?”達里安問。
“我感覺自己好極了,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好過了,年輕真的是太好了?!彼鱾悋趸卮鸬?。
“那么我們的契約已經(jīng)完成,歡迎您下次再來,我們該離開這了?!边_里安說。
索倫國王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他權(quán)衡思索了很久,最終還是按耐住了那顆多疑的心,他還會需要他們的,年輕的身體總有衰老的時候。
這樁交易結(jié)束以后,達里安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萎靡期。
具體表現(xiàn)為精神不振無論干什么都提不起勁,對甜點心的需求變少了,睡眠的時間變得更長,而且大半個月的時間里塞維爾沒有挨過任何一次罵。
塞維爾覺得非常不妙。
某天將餐盤里剩下的半個布丁端回廚房的時候,他非常擔(dān)心地向費奇太太詢問:“主人他最近的狀態(tài)不太對勁,禁術(shù)的影響會持續(xù)多久呢?會不會對身體造成無法逆轉(zhuǎn)的傷害?”
費奇太太嘆了一口氣:“這種情況可并不多見,我只見過三次??雌饋響?yīng)該沒有太大的后遺癥,只是會持續(xù)精神不振,最長的時間持續(xù)了一整年,或許再多等上幾天就恢復(fù)好了。”
塞維爾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什么事我能做的嗎?”
“有,泡一壺茶送到店里去,瑪麗夫人來了,你沒有聽到我拉鈴的聲音?!?/p>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塞維爾回頭看去,達里安倚在門邊,手指無聊地繞著衣領(lǐng)的蕾絲花邊。
他站在這里有一會兒了,塞維爾背對著他,身體完全這擋住了費奇太太和費奇的視線,他們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