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崩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害怕崩山會覺得從一開始兩人的相遇和友誼就是一場騙局,害怕看到他眼中出現(xiàn)厭惡或恐懼。
因為馬雷克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痛恨詭異。
詭異殺了他們的家人,同事。
所以他們對詭異的恨意,簡直是深惡痛絕。
要是得知自己摯友是詭異,崩山的信念也會崩塌。
于是,宋宰閑選擇了一個崩山能夠理解,并且部分符合事實的說法。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而自然:“你還記得我們在詭異整容醫(yī)院遇到的那個院長嗎?他就是半人半詭的狀態(tài),用這種辦法來續(xù)命,代價很大,但至少活下來了,我當時就留意了一下,研究了一點皮毛?!?/p>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隨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塊事先準備好的、散發(fā)著微弱不詳波動的詭異能量石,展示給崩山看,仿佛這就是他力量的來源。
“我就是用類似的方法,引導這種詭異的能量,修復了你受損的心臟和身體組織。”
宋宰閑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
“但是,這種方法非常危險,這股能量本身帶有強烈的侵蝕性,如果你的自我意識不夠堅定,壓不住它,就很有可能被完全侵蝕,失去自我,變成一個真正的怪物。”
還有一些話,在宋宰閑的喉嚨里翻滾,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比如:“你會不會怪我?怪我自作主張,把你變成了這種不人不鬼的樣子?”“你還愿意接受這樣的自己嗎?”“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他的欲言又止和眼神中深藏的愧疚與不安,被粗中有細的崩山敏銳地捕捉到了。
出乎宋宰閑意料的是,崩山并沒有表現(xiàn)出恐懼、憤怒或者排斥。
他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只異化的右手,活動了一下手指,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既陌生又強大的力量。
然后擡起頭,對著宋宰閑露出了一個帶著點痞氣、卻又無比溫暖的笑容,用一種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玩具般的輕松語氣說道:“哦?沒想到這樣還挺有趣的。”
他晃了晃那只異化的右手,繼續(xù)說道:“意思就是,以后要是再遇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詭異玩意兒,我也不必太害怕它們腐蝕我了唄?它們腐蝕我,我好像也能反過來消化它們?這簡直是變相加強?。 ?/p>
看著崩山努力用輕松幽默的態(tài)度接受這殘酷的現(xiàn)實,甚至反過來安慰他,宋宰閑心中非但沒有輕松,那股深沉的愧疚感反而更加濃重了。
他知道,崩山是不想讓他有心理負擔,才故意表現(xiàn)得如此不在乎。
可越是這樣,宋宰閑就越發(fā)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總是默默包容他、守護他的摯友。
他低下頭,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心中暗自發(fā)誓,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辦法,讓崩山徹底恢復原樣,或者,至少讓他能真正掌控這份力量,不再受其困擾。(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