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瀾向來沉得住氣,被她拒了幾回仍未惱。
“那個薛家表姑娘秦嫽……”
李知薇斂下眼眸:“臣女知道,裕王妃是覺得那個秦嫽和清和師妹生得一般無二,懷疑她的身份。可我隨她走來,她的氣質、談吐、行動都跟清和師妹大不同。這世上沒有起死回生的妖術,裕王妃何必這樣思親心切呢?”
李知薇對言攸的討厭和多數(shù)同窗對言攸的討厭不同。
他們討厭言攸的身份、身體,討厭她愚笨;李知薇慣來清高,最見不得她那懦弱勁,越踐踏越疲軟。
秦嫽可遠比言攸順眼。
李知薇已然挑明,俞瀾順著她話中之意繼續(xù):“只是她一出現(xiàn),就讓我想起四妹。她在世時,我們姐妹少有親近之時,她怕我,不愿和我交心,在外面受了欺侮也不會訴苦?!?/p>
“我想起來,四妹手上受了傷,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來的,姑娘家身上留了疤多讓人可惜?!?/p>
李知薇早知侯府薄情,還是給他們留了臉面,抑制著冷笑。
*
安車停在宮門,言攸一眼望去,腳下如被泥砂澆筑,走不動了。
宮人不禁疑惑:“姑娘,為何不走了?!?/p>
言攸向宮道側邊挪步,“那是太子的車駕嗎?”
宮人答是,言攸辯稱:“既見儲君,小女應該回避。”
她不禁抓握住那一截手臂,遠遠退避,低著頭等東宮那行人入宮。
來人衣袂飄舉,生如修竹般姿態(tài)高徹,那張年輕的臉永遠冷冽沉靜,殊不知便是人人稱頌的賢德裝扮下是怎樣的毒辣陰鷙。
那清寒的目光逡巡著,足下頓了一步,言攸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與那宮人一齊向褚昭行禮,壓低著變調的聲音。
褚昭徑自走了,唇下一點痣因輕佻又譏誚的弧度而愈顯靡麗。
她方松了氣,東宮侍衛(wèi)又攔下她。
“抬起頭來?!?/p>
褚昭去而復返。
言攸掐著掌心,抬頭時露出個風輕云淡的笑容。
“殿下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