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想想……
下屬敲門入內,那一摞卷宗被放下,見薛疏神思恍惚,出聲提醒:“大人,這是刑部那邊送來的?!?/p>
“知道了。”薛疏按著額側,示意他離開。
薛疏借著處理公務麻痹自我,翻看到最后一頁時,夾著一張被人刻意塞入的字條,一股寒涼頓時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讀了字條上的內容,立刻又將其銷毀。
他沒得選。
薛疏回府時天已暗了,陸氏不聽家奴的勸偏要在門前等著他,他最先察覺到的永遠是薛母那渾濁的眸光,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偏偏總是那么固執(zhí)地望著他。
“大人。”
陸氏聽見動靜后顫巍巍地往外邁,伸手摸索過去,嘴里念著:“知解今日為何回來得這樣晚?。俊?/p>
“公務繁忙。”
“等得晚膳都涼了,還在外面杵著做什么?”陸氏嘴上嗔怪。
薛疏一見到這個不成家的家、她那雙瞎掉的眼、自己沾著墨的手,就好想鎖在一間密不透風的屋子里,永遠不思考這些痛苦。
他的生母早亡,陸氏是父親的續(xù)弦,待他視如己出。
父親在他年少時因賭債喪了命,那時薛疏考上了學宮,為了躲那些人,他們舉家北上,遷家途中,陸氏的親生子被搶了去,他眼見著弟弟掙扎,陸氏在嚎啕,只他一個冷心冷意說著“孰輕孰重母親要想清楚”。他答應要找回那個弟弟,可這么多年,連他什么模樣都不記得了。
從很早開始,他就是自私冷血又功利的人了,和他習的什么君子之風背道而馳。
沒能找回阿弟,陸氏也沒有苛待他、沒有一夕疏離,其實他寧肯她怨恨,而不是一面傾盡心血地善待,一面又重三搭四地訴苦抱怨。
很多時候,薛疏不想和她多講幾句話。
“表兄?!?/p>
書房被人推開,灌進來一絲冷風,少女衣裙盈盈,臉上掛著天真嬌憨的情態(tài),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他送湯。
薛疏不耐煩地瞥一眼,沉聲問:“府中就那么幾個婢女,我怎么沒見過你?”
陸妙被他認成婢女,扣在衣袖下的手攪在一起。
“表兄,你誤會了……”
薛疏不留情面懟道:“什么表兄,我怎么不記得有這么個表妹?府中人沒告訴過你不準擅自進入書齋嗎?”
陸妙忙倒退三兩步到門邊,唯唯諾諾道:“是姨母讓我來看看的,說……擔心表兄熬壞了身子?!?/p>
薛疏立時從案邊起身,快步出門,陸妙還留在原地像個木頭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