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天地縞素,眾生悲戚,苦相難蓋。
潮濕的季節(jié)、潮悶的心緒。
言攸在窗臺邊俯瞰行人往來,戲蕊煮好了茶遞上,循著她的目光探頭看去:“姑娘,薛少卿真會來嗎?”
她吹了下熱茶,淡淡馨香縈繞在鼻尖,“他有的選嗎?”如果不是為了織這張網(wǎng),她哪里需得著隱姓埋名藏真容整整兩年。
離開了侯府,她和戲蕊之間就不再存著什么主仆界限,戲蕊親昵地靠坐在她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說。
“姑娘,樓里還招人嗎?”
言攸端著茶水輕呷一口:“招?!?/p>
“青衣說最近玉京城很不安生,褚昭的人格外警惕?!?/p>
“說些別的?!毖载牭侥敲趾箢伾嫉藥追?,肉眼可見的不喜。
戲蕊忙不迭捂嘴,又連著“呸”了幾聲:“一時忘了,姑娘別生氣。”
外面叩叩聲起,言攸側(cè)眼看去:“他來了?!?/p>
戲蕊匆匆過去將人迎進來,薛疏來時衣冠楚楚,淡色袍裾、飄飄衣帶掩去大半鋒芒將他襯得溫和親善。
“二姑娘?!?/p>
言攸莞爾而笑:“薛師兄倒記得我說過的話?!?/p>
“你說的我都記得?!?/p>
他忽然這么說了句,可言攸無心去辨真?zhèn)巍?/p>
戲蕊見二人之間沒有新婚那日不死不休的架勢,漸漸沉心,附耳道:“姑娘,我先回去了。”
戲蕊退下后,二人對峙著都在等對方開口,言攸從緩地為他斟了杯茶以表誠心。
薛疏道:“偏偏要選在清明?!?/p>
言攸輕捋衣袖,端得從容嫻雅,口中道出的卻是些不詳之話。
“都以為我成了死人,清明祭祀時回魂不恰好應(yīng)景?”
薛疏難得露笑,笑意不達眼底:“二姑娘還敢以侯府養(yǎng)女的身份自居嗎?”
“當(dāng)然不敢,這才會邀見,求薛師兄幫我?!彼焐险f著求,可自始至終都未將自己置于人下。
薛疏半垂眼睇著她蔥削般的手指,向他推來一封信箋。
“這是什么?”他沒動,兩手平靜地疊放在身前,等著言攸向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