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撞擊的輕響很是動聽。
褚昭嗓音幽涼:“你不懂棋,但懂人。把棋子當(dāng)人用,就不會輸?shù)脧氐??!?/p>
言攸堅定辯駁:“人與棋不同。”
“人就是棋,是渾渾噩噩淪為棄子還是野心昭昭盤活死局,你早就選好了。”
有一點(diǎn)悲愴在胸腔蔓延。
她和師父口中的世界愈行愈遠(yuǎn),那樣的天下太過理想,被這些血淋淋的殘殺割裂。
師父、義父義母都論過大義,但言攸不想和褚昭繼續(xù)爭辯,蓋因立場不同,他是東宮太子,他之下皆是奴皆是棋。
言攸主動對他坦白身份,只是無奈之選,褚昭有數(shù)不清的法子逼她自認(rèn)。
她仰面微笑:“殿下,除了我的‘親眷’,只有你知道我是秦嫽還是言攸,這已經(jīng)算是把命都遞到殿下手中了。能不能斗膽……選擇做殿下手中棋子?!?/p>
言攸是孤女,也將孤女的無助無害演繹得傳神。
褚昭并不看她:“你是有幾分心思,又會偃甲,又在行止學(xué)宮學(xué)過經(jīng)略……你太會騙人,要投誠不是一日之功?!?/p>
言攸抓住他松口的契機(jī),立時起身對他跪拜,不拘于可憐的自尊。
室內(nèi)空余他們二人,她擲字有聲:“只要立身東宮之下有活路,清和絕不敢故念復(fù)萌?!?/p>
褚昭淡笑反問:“倘若在孤這邊沒有活路呢?”
言攸給了他不同的回復(fù),沒有半句承諾。
“所以殿下要一直都是那個握得住傾朝權(quán)勢的東宮太子?!?/p>
褚昭不缺幕僚,更有不計其數(shù)的親衛(wèi)、死士肯為他犧牲。
言攸不講忠誠,只有勢利。
他拈了一顆黑子賞賜給她,“別忘了?!?/p>
“謝殿下恩典?!?/p>
善緣結(jié)善果,惡緣受惡報。褚昭從一開始給予她的就和這黑棋一樣,壓抑、疼痛,碾碎了所有年少時的翹首相望。
她會依附著褚昭,讓自己的棋子日日向上攀爬。
而褚昭一笑而過。
讓東宮做墊腳石,也要看她命夠不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