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清和像一只蟬,壽數(shù)短短,短到不足以向世人解釋,也注定有諸多口不能言。
二說,都怪他沒有成全清和,他活得再久,死后下了地府也不一定能得她諒解。
三說,清和自上京后從未歡喜過一日,有很多人欺負她,也有很多人幫著欺負她,他終年活在父親的權威下,總不能夠為她遮蔽詰難。
言攸垂下眼瞼,“長公子不該同一個外人說如此多,也不見得我會動容會深信。”
家奴捧著一個匣子走來,俞繇對他道:“下去吧?!?/p>
匣子打開,是一對漂亮的紅玉鐲子,成色、分量都相當稀奇,俞繇一邊笑一邊讓她伸出手,要為她套上鐲子。
言攸木然著遲遲沒有動作,他如今不是什么兄長,又要恪守禮節(jié),手持著玉鐲尷尬地半懸著。
“我留著它也無用,你與清和年歲大差不差,權當是我這為人兄長者遲來的補贖?!庇狒韺λ皖亹偵巴舐犃藙e人嚼的閑話,你也摸得清真假了?!?/p>
那鐲子怎么紅艷艷的,還沒套上手就那么燙人那么刺目,比他舊時送的那對紅玉耳珰好得多了。
她“死了”,他就上趕著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外人”。
“我不用這樣貴重的賠禮。”
言攸沒料到他會強硬地拉過她的手把鐲子往她手上套,冰冷的觸感刺得她一哆嗦,倉惶地抬頭。
“長公子!長公子你做什么?”
“你收下吧,當年我什么都給不了她,我害死了她,害得她那么小就失去所有支柱決然自戕了……
你太像她了,那次初見我就想對你說好多……我沒有四妹了,我的四妹怎么和薛少卿的表妹長得一樣,我心里堵著,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叫著別人兄長……”
俞繇不是不瘋。
他被整個侯府森嚴的規(guī)矩架著,連瘋癲的自由都不剩。
掙扎間,言攸磕到背后的木柱,肩胛疼,手上疼,整個軀體都被疼痛控制,那種痛歷久彌新。
“長公子,我不要你的東西!”
“松手,我受不起。”
“我……”
又遙想及笄那歲,她竟真的心生歡喜,‘阿兄,我把愈合的耳洞又穿開了,有些疼,但是這耳珰真漂亮啊?!?/p>
紅玉圈住她的手,連帶著將胸腔里跳動的東西也錮住,推拒卡在喉嚨里,手上掙出的一片淤痕牽痛陳年舊傷……
“阿……啊……”
時間剪碎那錯織的命盤,剪斷親緣,剝?nèi)シQ謂,徒留她苦苦喑啞。
俞繇啊俞繇,那些真相是你臆測,還是我受到了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