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對他行了禮,俞繇緊盯著那張臉,溫聲道:“好重的粉妝,都斑駁了,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伶人賠笑著:“樓中開支全用在那些偃偶身上了,胭脂水粉就差了些?!?/p>
俞繇道:“坊主先卸了妝再談?”
伶人面上僵住一下,可坊主平和地點點頭,示意她去取水。
這個坊主處處透著古怪,家奴留了些心眼。
“長公子,當(dāng)心這人跑了。”
他喚住要轉(zhuǎn)身離去的二人:“就在這里等著吧。”
伶人愣愣,然后說:“那……奴去打水?!?/p>
應(yīng)俞繇之請,坊主當(dāng)著他們的面洗去濃妝,去除粉飾后恢復(fù)活人的白皙清恬,眉眼、唇鼻、輪廓,處處與俞繇的回憶重疊。
俞繇喚道:“清和?”
彼時坊主的聲音如珠玉冷冽,夾雜著少年人的青澀:“客人,奴不叫清和。”
怎么不是個姑娘?
俞繇腦子里繃著的線終于斷裂,對方連神態(tài)都能和清和如出一轍,可卻是個少年人!
他起身逼視:“你究竟是男是女?”
一個清冷如月的人變得咄咄逼人,伶人趕忙擋在二人之間。
坊主回之以冷漠:“奴是男身女相?!?/p>
“怎么會?”
俞繇既是驚疑又是不解:“你怎么是……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你……”
伶人嘆聲說:“坊主素來寡言少語,這才讓客人誤會良久?!?/p>
一股暈眩感直沖頭頂。
復(fù)雜的情緒叫囂著,將要撕碎他。
時隔兩年再見到清和那張臉,竟然長在了一個男子身上……
他不信,不愿信,也不敢信。
坊主輕拍伶人的肩,繞過她直面俞繇。
“客人如果不信,可以驗身。”
家奴在心里暗罵這唱戲的下流、不知廉恥。
筆直的雙肩、平坦的弧度……雖然很清瘦,可仔細(xì)辨認(rèn)不是區(qū)分不出男女。
坊主在等俞繇開口。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