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大人這是要上刑?”
卿玨微笑反問:“不然呢?訊問其他囚徒能用刑,怎的偏偏到了大理寺少卿身上就用不得了?還是說,你想干涉大理寺審訊事宜?”
言攸瞬時煞白了面色,諾諾搖頭:“小女不敢?!?/p>
薛疏這便被人按在刑凳上,卿玨重復起先前的問題,他閉緊雙眼斂藏住滔天憤恨,牙關緊咬再度否認。
“下官不曾……不曾犯殺孽,不曾枉法……唔噗!”
他身上見紅,哪里分得清是衣裳的紅還是鮮血的紅,左右也沒有人會認出來,叫那些人下手更為肆無忌憚。
言攸十指蜷握、筋路俱顯,偏偏這時卿玨還要回頭問她:“你覺得本官冤枉了你表兄嗎?”
她沒什么表情,“人心難測,小女不知道。”
薛疏極力扼制著喉嚨里的悲鳴,但重復的痛感強壓出低聲的哽咽,極度隱忍又極度煎熬。
每每回答一次“不曾”,多伴隨著痛苦的悶哼,言攸不自覺垂首,又會被卿玨提醒觀刑,就如此刻意的將肉體、精神一并折磨。
冷汗如雨直下,滴在粗糙的地板上,落成點點深斑。
“還是不承認?那可是你親表妹去擊鼓鳴冤狀告的,非深仇大恨,怎會落得親人反目?”
為了嘲諷,為了警告,卿玨一再強調(diào)陸妙是薛疏的親表妹。
薛疏挨了二十余杖,前幾杖行刑的獄史下手留情,被卿玨叫停,換了看重的手下繼續(xù)執(zhí)行,棍棍沾紅。
彼時他已是吊著心神回答:“下官只有阿嫽……阿嫽這一個表妹,只有秦家的表妹……”
卿玨回頭瞪了眼言攸,那一記眼神中飽含玩味。
“哦,本官倒是想起來了,你生母早亡,現(xiàn)在的陸氏是你的繼母,按血緣算來,陸妙最多只沾得上一個名義……對極對極,就這樣抵死不認?!?/p>
他一笑就使人心驚,尤其是受刑后的薛疏。
“我只有、真的只有阿嫽……阿嫽才是下官的親人……”
獄史揚杖下劈,重重敲在肉身上。
肉刑之痛,無休無止,他還能撐幾時?
言攸沒走掉,他擔心這個瘋子會強行扣留她,然后窮盡手段逼問……
卿玨喚人上前遞棍,長棍沉甸甸地落手,他嫌棄地看看沾血的那頭,默了會兒將訊囚杖交給身側(cè)的她。
言攸遲遲未接,仍在掙扎:“大人這是何意?”
“何意?”卿玨不耐煩地拽過她的手,將粗棍裹進她手掌內(nèi)又扣攏,繼續(xù)道,“不是說了留你有用嗎?現(xiàn)在就輪到你了?!?/p>
“去吧。”
她雙手提放在胸前,握著訊囚杖,在那人的催促下移向薛疏,他費了好大氣力才側(cè)望著她,最先入目的是她眼里情難自禁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