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外一陣慌亂的聲響,墻頭剛剛冒過頭的螺髻不見了,腳步聲漸遠。
祝余不放心,趕忙起身到陸卿那里去,他正端坐在屋內(nèi),在等符文把盧家二爺帶過來,看到祝余慌慌張張跑進來,有些疑惑地朝她看過來。
祝余趕忙把自己方才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爬墻頭的事情告訴陸卿,本以為陸卿會感到警惕,沒想到他聽完卻直接輕笑出聲。
“無妨?!彼麑ψS鄶[擺手,示意她在一旁坐下,“一個連你都能夠輕易發(fā)現(xiàn)其蹤跡的‘笨賊’,做不成什么壞事,不必理會?!?/p>
這話聽得祝余心里怪別扭的,有一種自己被鄙視了的感覺。
可是偏偏她又沒話說,論耳力和眼力,別說是陸卿,就算是符文符箓,隨便拉出來一個都甩她幾條街。
所以陸卿因此對那個爬墻頭的人不太在意,似乎也是說得過去的。
沒過多久,符文回來了,他身后還跟著一個男人,一身小袖圓領(lǐng)襕衫,頭戴儒巾,面白無須。
此人一副虛弱的模樣,走起路來腳步發(fā)飄,緊趕慢趕地跟著符文的步伐,因為太過于著急,兩只腳絆在一起,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
然而他卻絲毫顧不得狼狽,一邊用手去扶一扶差一點歪掉的儒巾,一邊忙不迭繼續(xù)跟上。
符文先一步來到屋門口,沖屋內(nèi)端坐的陸卿和祝余抱拳道:“大人,盧記掌家的弟弟帶來了?!?/p>
那白衣男子忙不迭來到門口,連門檻都沒敢跨過去就撲通一聲跪在了門外,匍匐在地:“學(xué)生盧景行,拜見御史大人!”
“盧景行,你可知本官今日為何把你叫過來?”陸卿沉聲問。
盧景行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大人喚小民來,是想要清算盧家之前在清水縣欺行霸市的惡行?!?/p>
“你倒是個講話磊落的人,看來圣賢書倒也沒有白讀?!?/p>
盧景行顫聲道:“若說不知,那學(xué)生便是存心欺騙大人。
學(xué)生所住房屋,身上所穿鞋襪,這些年來讀的那些書,還有家中諸多親眷,無不是兄長經(jīng)營酒坊生意賺來的錢來供養(yǎng)著的。
即便學(xué)生從未插手過酒坊那邊的事,也無法昧著良心說自己與此事毫無干系。
只是兄長失蹤許多日,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學(xué)生與家中親眷雖無性命之虞,卻也遭了難,一夜之間沒了嗅覺,就連味覺也喪失殆盡,更別說家中酒曲全部變臭,酒坊的生意也無以為繼。
現(xiàn)在便是有心想要替兄長贖罪彌補,也是有心無力。
今日御史大人派人喚我過來,學(xué)生愿依照錦國律法,代兄受罰,請大人發(fā)落!”
說罷,盧景行一個頭磕在地上,咚的一聲,力道很足,半點不摻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