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還在生大少爺?shù)臍饷??恕我直言,兩口子過日子哪兒有舌頭不碰牙的……”
“奶奶這次突然暈倒,有可能是突發(fā)舊疾,也可能是腦梗之類的問題,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勞煩馮嬸一會兒仔細(xì)詢問一下醫(yī)生奶奶的身體情況。我先走了?!?/p>
說完,姜時愿迅速離開,就像生怕會和謝家人撞面似的。
……
折騰回到家,姜時愿身上的濕衣服都被冷風(fēng)吹干了。
她強(qiáng)撐著洗了澡,蜷縮在被子里,卻只覺眼前一片片的昏黑,頭暈?zāi)X脹。
這樣胡亂睡了一夜,早晨起來測體溫,38度。
姜時愿吃了退燒藥,又沉沉睡去。
夢里,她回到了母親去世的那天,精神病院負(fù)一層冰冷的太平間,母親睜著雙眼躺在冷柜里,周身白霧繚繞,寒意滲透骨髓。
姜時愿哭得眼前一片模糊,握緊母親布滿薄繭的手,用盡全力想把她的手捂熱。
姜不渝,真是個晦氣的名字。您被這兩個字,困了一輩子。
轉(zhuǎn)而,她又來到母親出殯的那天——
靈堂之上,林成疇竟堂而皇之,帶著情人柳念柔和私生女林芷歆前來吊唁。
母親前腳剛走,這個涼薄虛偽的男人就迫不及待領(lǐng)新人進(jìn)門,還要臟了母親的輪回路!
他們欺負(fù)她是個沒有倚仗的孩子,欺負(fù)母親是個不能開口說話的死人。
那一刻,披麻戴孝的姜時愿僵站一旁,眼底猩紅破碎,唇瓣咬得血肉模糊。
她望著他們一家三口笑著離開的背影,血染的唇顫栗著,含淚低唱,那生死離別的南音曲調(diào):
“離地府,出冥關(guān)
冥關(guān)縹緲路難行
吳健松流落陰司
盼你不用受難
游完十殿,帶你早步超生
先游首殿,王秦廣
舉頭看見,一道奈何橋……”
叮咚——叮咚——
恍惚間,姜時愿被連續(xù)不斷的門鈴聲喚醒。
她裹著絨毯,纖細(xì)的身子打著顫,像蹣跚的老人走到玄關(guān)前。
“阿愿?阿愿你在家嗎?是師哥!”
姜時愿半闔紅腫的眼眸,緩緩?fù)崎_門,煞白的小臉上掛著的笑容,仿佛一碰即碎:
“師哥,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