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逢清明時節(jié),亦或悼念追思逝者的日子,天空總是灰蒙蒙,霧沉沉的,壓抑又哀傷。
今天,也不例外。
息園公墓。
如今已快入初冬,哪怕是白天石板地也仍然涼得像冰。
姜時愿還在病中,其實最怕就是過了寒氣,但她卻毫不在意,彎下雙膝跪在母親的墓前,獻上純潔的白菊,雙手靈活地清理著墓碑附近的雜草。
“媽媽,女兒來看您了。”
姜時愿乖巧地跪在墓碑前,傾身用干凈的絲帕溫柔地擦拭著母親的黑白照片,仿佛在擦著母親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您想女兒了沒?”
照片中的姜不渝,未施脂粉,戴著知性的細框眼鏡,雖然談不上多驚艷的漂亮,卻也是清秀標(biāo)致的模樣,而且五官很高級,不落俗氣。
母親在世時,最煩拍照,也不喜歡伴著林成疇出席無聊的應(yīng)酬,見膚淺粗鄙的商人。
就是作為遺像的這一張,也是姜時愿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母親把自己短暫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科研,奉獻給了林成疇的事業(yè)。熬枯了容顏,耗干了心血,最終卻被那個狼心狗肺,自私?jīng)霰〉哪腥撕莺莨钾?,又一腳踹開,不得善終。
姜時愿撫摸母親的臉頰,唇角漾起苦澀:
“媽媽,您從小就教導(dǎo)我,做人要從一而終?!?/p>
所以十歲那年,我參加學(xué)校的合唱比賽時,第一眼見到謝驚淮,就在心里默默喜歡上了他?!?/p>
那時的姜時愿站在合唱隊伍最不起眼的末端,穿著統(tǒng)一發(fā)的不合身的裙子,還未長開的嬰兒肥的白嫩小臉抹得通紅,像年畫上抱鯉魚的福娃。
而端坐在臺下,穿著學(xué)院筆挺制服的少年謝驚淮,卻已是骨相周正,挺拔俊朗,意氣風(fēng)發(fā)。
自卑,是一早就在心里種下的。
愛,也是。
“可如今的我,無法再和謝驚淮繼續(xù)下去了?!?/p>
姜時愿眸光幾許黯然,“都說,信者得愛,愛是唯一??墒且驗橹x驚淮,我再也不信這世上有愛了。
愛他,我用盡了力氣。以后,我應(yīng)該不會再愛了,也不會再渴望婚姻了……”
忽然,一陣清涼的風(fēng)拂面而來,輕撫姜時愿的面頰,撩起她鬢旁一縷青絲。
就好像,冥冥之中,母親在回應(yīng)她,安慰她一樣。
“媽媽……是您嗎?”
姜時愿瞬間淚水蓄滿了眼眶,“是您……聽見我的聲音了嗎?”
漸漸,風(fēng)止,無痕。
“您要是想我……就請常來夢里,看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