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看著她的背影,又開始念叨。
“你看她穿的那身,紅棉襖滾著兔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哪像咱,棉襖縫縫補補能穿三年。”
“媽,人家日子過得好,咱別背后說閑話?!毙∨畠簞竦?,“再說,她那地暖是真管用,連帶著咱家墻根都覺得熱乎?!?/p>
“熱乎?那是燒錢燒出來的!”李老太太翻了個白眼,“她男人要是有咱家寶柱一半能干,也不至于她拋頭露面掙錢。哦對了,她好像沒男人?一個姑娘家這么折騰,指不定錢是咋來的?!?/p>
“媽!”小女兒皺起眉,“您這話太過分了?!?/p>
李老太太哼了聲,轉身往家走,嘴里還嘟囔著。
“過分?我這是實話實說。想當年你哥入贅到陳家,多少人背后戳脊梁骨,說他吃軟飯?,F(xiàn)在倒好,人家正經(jīng)吃軟飯的都比咱過得舒坦……”
這話恰好被從外面回來的兒子寶柱聽見。
他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手里拎著個網(wǎng)兜,里面裝著兩條魚。
聽見母親的話,他腳步頓了頓,臉色沉了沉,沒說話,徑直進了屋。
李老太太見兒子回來了,也沒收斂,跟在后面繼續(xù)說。
“寶柱你看看隔壁!人家那日子過的,再看看你,在陳家受氣不說,掙的錢還不夠人家一天花的……”
“媽!”寶柱把魚往盆里一扔,水花濺了一地,“您少說兩句行不行?人家過人家的日子,礙著您啥了?”
“我這不是為你抱不平嗎?”李老太太也來了氣,“想當年要不是你非要入贅,現(xiàn)在……”
“現(xiàn)在我可能連飯都吃不上!”寶柱打斷她,“陳家待我不薄,你別整天瞎琢磨?!?/p>
母子倆正吵著,祝錚那邊又有動靜。
王師傅開著車送來幾盆綠植,有橡皮樹、龜背竹,綠油油的葉子在寒冬里看著格外精神。
祝錚指揮著工人往客廳搬,隔著籬笆能看見她臉上的笑意。
李老太太扒著門縫瞅,見祝錚穿著米白色的羊毛衫,正彎腰給橡皮樹澆水,客廳里的水晶吊燈晃得她眼睛疼。
“你看你看!又買這些不當吃不當喝的玩意兒!”她拽著寶柱的胳膊,“這要是在農(nóng)村,一盆花能換兩斤玉米面!”
“這話說的,跟我短了你吃似的?!睂氈榛馗觳?,沒好氣地說,“咱家不也住的洋樓嗎,有什么可比的。況且人家樂意,您管不著?!?/p>
正說著,祝錚忽然朝這邊看過來,手里還端著個白瓷盤,里面放著幾塊剛烤好的餅干。
她笑著走過來,隔著籬笆遞過去:“李嬸子,剛烤的蔓越莓餅干,您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