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生送他到門口,回來時見祝錚正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茶花發(fā)呆。
“在想啥?”他走過去。
“在想,這世道雖然有不講理的,但總歸還有公道在?!弊eP轉過身,眼里亮閃閃的,“你說是不是?”
陳硯生看著她,覺得心里某個地方被撞了一下,悶悶的,卻又暖暖的。
他點點頭:“是。”
祝錚笑了,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拿起桌上的工廠規(guī)劃圖。
“不說這個了,看看這個。施工隊說下周一就能進場,咱們得把材料清單再核對一遍。”
陳硯生湊過去,看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標注,鼻尖又聞到那股淡淡的茉莉香,跟那天聞到的一樣。
他定了定神,指著其中一項。
“瓷磚我覺得用防滑的好,車間里難免有水。”
“你說得對?!弊eP拿起筆,在上面畫了個圈,“還有這個生產(chǎn)線的電源,得單獨走一路,省得跳閘。”
兩人頭挨著頭,對著圖紙討論起來,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長長的,纏在一起。
下午四點多,陳硯生準備回工廠盯進度。
他拉開車門,心里盤算著明天一早去建材市場,把防滑瓷磚的樣品定下來。
至于鼎盛公司那邊,聽說趙鼎盛接到判決結果時,當場把辦公室的魚缸砸了,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但這跟祝錚已經(jīng)沒啥關系了,她的心思,早就飛到那個剛開工的護膚品工廠去了。
離過年還有十二天。
路邊的冬青被人纏上了紅綢子,國營商店的櫥窗里擺上了成排的掛歷,印著金發(fā)碧眼的女明星,嘴角咧得喜慶。
陳硯生踩著自行車往工業(yè)園趕,車筐里裝著兩個白面饅頭,是早上路過早點鋪買的。
天剛蒙蒙亮,路邊的早點攤冒著白氣,炸油條的香味混著煤爐的煙飄過來。
他吸了吸鼻子,腳下蹬得更起勁了。
工地的大門虛掩著,李隊長帶著幾個工人正蹲在門口啃干糧,見他來了,趕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陳先生,你可來了?!崩铌犻L遞過個搪瓷缸子,“剛燒開的水,暖和暖和?!?/p>
陳硯生接過缸子,指尖觸到滾燙的缸壁,他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熱流順著喉嚨往下淌,驅散了早起的寒氣。
“今天進度咋樣?”
他問,眼睛已經(jīng)瞟向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