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陳硯生就站在了華燈大酒店的旋轉(zhuǎn)門外。
他特意翻出壓箱底的藍色工裝,袖口洗得發(fā)白卻熨得筆挺,頭發(fā)也用肥皂水抿得整整齊齊。
七點五十,旋轉(zhuǎn)門“咔嗒”轉(zhuǎn)動,他深吸一口氣邁進去。
大堂里的水晶燈還沒完全亮起,侍應(yīng)生正踮腳擦著黃銅欄桿,看見他立刻直起腰:“是陳先生吧?祝女士吩咐過,您來了直接上頂樓?!?/p>
陳硯生愣了下。
“電梯在這邊?!笔虘?yīng)生熱情地引路,手指在按鈕上頓了頓,“祝女士說您可能沒吃早飯,讓廚房留了陽春面,我這就讓人送上去?”
陳硯生攥衣邊,指尖泛白。
活了二十多年,除了過世的父親,還沒人這么周到地待過他。
“不、不用了。”他訥訥道。
房門打開時,祝錚正倚在陽臺上看報紙,米白色羊毛衫配著珍珠耳釘,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肩頭,像幅精心勾勒的畫。
“來了?”她抬眼笑,“昨晚睡得好嗎?”
“嗯。”陳硯生點點頭,目光不自覺掃過她身后。
地毯鋪到墻根,雕花衣柜他之前見都沒見,跟他那間漏風的小平房簡直是兩個世界。
“先吃飯?!弊eP讓他先進屋,長條餐桌上擺著白瓷碗,細面臥著荷包蛋,蔥花飄在清亮的湯里,“涼了就不好吃了。”
陳硯生沒動筷子,反而挺直脊背:“祝小姐,我的任務(wù)是什么?”
“急什么?!弊eP端起牛奶喝了口,“吃完早飯帶你去個地方?!?/p>
他這才拿起筷子,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湯汁濺到工裝褲上。
祝錚看在眼里,心里暗笑。
昨天還在巷口揍小混混的硬漢,這會兒倒像個拘謹?shù)膶W生。
“對了?!彼鋈婚_口,“以后別叫我祝小姐,顯得生分。叫我祝錚就行?!?/p>
陳硯生差點被嗆到:“這、這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祝錚挑眉,“你是我雇的保鏢,又不是舊社會的長工?!?/p>
正說著,房門被輕輕敲響,經(jīng)理弓著背走進來:“祝女士,裝修隊已經(jīng)在南京路等您了。”
“知道了?!弊eP擦了擦嘴,“陳硯生,走了?!?/p>
坐進出租車時,陳硯生渾身緊繃,手在膝蓋上蹭來蹭去。
祝錚看他不自在,索性降下車窗:“看看吧,這就是滬城最熱鬧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