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蕪閉上眼,任他索取,手指卻悄悄攥緊了他衣襟。她心中翻涌著恨與痛,可這一刻,又有種難以言說的悲涼將她淹沒——若他們從未生于這權(quán)謀深宅,若他們只是尋常男女,該多好。
良久,藺紹終于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喘息粗重。
“過幾日……是皇上的生辰?!彼麊÷曢_口,指尖仍撫在她唇上,“今年我奉旨進(jìn)宮,要帶一名女眷隨行。我……想帶你去?!?/p>
蘅蕪猛然睜眼,瞳孔驟縮。
“什么?”
“我已經(jīng)命人去私衣坊,為你制了禮服?!碧A紹看著她,眼中竟有一絲罕見的溫柔,“紫檀金線,配你最襯。下午你便出府去試衣,不必驚動他人。”
她怔在原地,心如擂鼓。
進(jìn)宮……見皇帝……見賢妃……
那兩個親手將她推入地獄的人,如今,竟又要相見了?
她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她曾跪在殿前求他明察,皇帝卻笑著賜她一杯毒酒:“蘅蕪,你太聰明了,聰明得讓人睡不安穩(wěn)?!?/p>
賢妃則站在他身側(cè),柔聲道:“姐姐,安心去吧,來世莫要再入這宮門?!?/p>
她恨他們,恨到骨髓里。
如今,她終于要回去了。
“大人……”她強壓住情緒,聲音卻微微發(fā)抖,“您為何要帶我進(jìn)宮?我不懂規(guī)矩,也不配——”
“配。”藺紹打斷她,眸光堅定,“你是唯一敢說真話的人。也是唯一……讓我心亂的人?!?/p>
他抬手,將一縷散落的發(fā)別到她耳后,動作輕柔得不像他。
“去吧?!彼吐暤?,“下午就去試衣。別怕,有我在。”
蘅蕪?fù)?,終于緩緩點頭,可眼底深處,早已燃起冰冷的火。
她不是怕進(jìn)宮。
她是怕……自己忍不住,當(dāng)場動手。
但她知道,還不能急。
她要讓他們,親眼看著她步步登高,再狠狠將他們踩入泥中。
“是。”她輕聲應(yīng)下,退后一步,福了福身,“妾身……謝大人厚愛?!?/p>
門外風(fēng)起,吹動檐下銅鈴,叮鈴作響。
蘅蕪走出書房,抬頭望天,月光慘白如霜。
她握緊袖中匕首的觸感——那是她貼身藏了三年的兇器,從亂葬崗爬出來時,唯一沒被奪走的東西。
“皇上……賢妃……”她唇邊浮起一絲冷笑,“這一回,該我了?!?/p>
她緩步前行,身影融進(jìn)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