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的不是她?!鞭渴徧а郏币曀?,“是大人給了她為所欲為的底氣。您禁她的足,卻不斷她的權(quán)。她房中依舊有丫鬟伺候,有膳食供應(yīng),有錦衣玉食。您以為這是懲罰?在她眼里,不過是小懲大誡。她恨的不是您,是您偏心——偏心到連一個侍妾都能掌罰嬤嬤,而她這個表小姐,反倒被關(guān)在雅苑動彈不得?!?/p>
藺紹眸光一凜。
他從未從這個角度想過。
“所以……你是替我來勸誡的?”他聲音微沉。
“我不敢?!鞭渴?fù)撕蟀氩剑浇俏P,“我只是個侍妾,身份卑微。妾身若勸您,豈不是以下犯上?”
藺紹忽然覺得心口發(fā)悶。
她總這樣,明明說的每句話都合情合理,可聽在耳中,卻像一根根細針,扎得他不得安寧。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低聲問,目光灼灼。
蘅蕪迎上他的視線,毫不退讓:“我想活下去。也想保護該保護的人。這算答案嗎?”
兩人對視良久,燭火在她眸中跳躍,映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光。
門外,錦奎低頭立著,不敢出聲。他忽然明白,為何主子會對這個侍妾如此在意。
她不像奴婢,也不像妾室。
她像一個……本該站在高處的人。
屋內(nèi),沉默如潮水般蔓延。
終于,藺紹緩緩道:“明日……我讓內(nèi)務(wù)司送些藥材和布匹來。給你那個丫頭,也給你。”
蘅蕪微微一怔。
“不必了?!彼p聲道,“若大人真有心,不如……讓雅苑斷了炭火,撤了熱水。讓她也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p>
藺紹瞳孔微縮。
他看著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女子——那雙看似溫婉的眼底,竟藏著如此冷厲的鋒芒。
“你……恨她?”他問。
“談不上恨?!鞭渴忁D(zhuǎn)身,走向內(nèi)室。
簾幕落下,屋內(nèi)只剩一盞孤燈。
藺紹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良久,他低聲對錦奎道:“去辦吧。雅苑……明日起,一切用度減半。”
“是?!卞\奎應(yīng)道,卻遲疑著沒走,“大人……您對這位蘅蕪姑娘,是否……太特殊了些?她與皇貴妃同名,又……神態(tài)舉止,有時竟讓人恍惚……您……”
話未說完,藺紹已抬眼看向他,目光如刀。
“不該問的,別問?!?/p>